黑衣人催促:“快些!我可不会一直这样手下留情。”
许文琪转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顾安向前迈了一步,小心翼翼道:“文琪!你想想许相,你死了,他怎么办?”
“你爹死了以后,我想,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了。”
“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男人,还偏偏喜欢这样不堪的一个男人?”
“你自己去听听,你现在是什么名声?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爷爷不敢劝你,爷爷只说这一句,他从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才不会放心上。”
“爷爷就想你活着,别的,都不在意了。”
“爷爷好累,文琪,爷爷累了。”
“明儿……我儿……爹好想你……”
许文琪狠狠心,将刀口对准了自己的左胸,猛地扎了进去。
顾安目眦尽裂。冲了上去,抱住他,按着他的伤口:“文琪,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你非要这样伤的我心吗?”
“你还和他在一起,你是不信我的话?”
许文琪沉默了半晌,苦笑道:“我信,只是我更愿意相信他,不管是真是假,他对我说,我就信。”
言儿气急:“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许文琪恍惚道:“我也不明白。不明白。再等等,我会想明白的。”
言儿冷脸:“许文琪,别拿自己当了笑料。”说罢就走了。
许文琪留在原地,摩挲着腰间的佩饰,喃喃道:“当断不断,自受其乱……你真是可怜。”
顾安搂着他哭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分明是舍不得你,才来找你,却偏偏和你作对。因为你不理我,我心慌。”
赵瑾愣了一下,怒喊道:“上啊!杀我文琪,今日你我誓不两存!”
天下用脚挑起地上的剑,挽了个剑花,杀过去:“想玉石俱焚是吧?爷来会会你们!”
黑衣人回头喝道:“杀人质!看他们如何嚣张!”
陈淮慎:“先杀爷爷试试!”
赵瑾脱下鞋子丢过去:“姑奶奶用下半辈子和你们拼了!”
顾安吸吸鼻子:“文琪……文琪你应我一声,求求你。”
“我要成亲了。”顾安翘着二郎腿,敲着摇扇,似不在意地说道:“是个听话的小姑娘。裁缝铺钱老板的女儿。”
许文琪坐在书桌后面练字,逆光的侧脸看不真切,不平不淡打道:“和我说做什么?”
顾安轻笑:“总觉得应该支会你一声。”顾安侧头,动着小心思,调侃道:“你怎么这般无情,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许文琪心如擂鼓,强装镇定:“说什么?说求你别娶他吗?”
顾安又抖起了腿:“哈哈,这可就不像你了。”
许文琪握笔的手抖了抖:“我该是像什么样。”
顾安想了想:“嗯……冷静机智。不会说无谓的话。我不娶她,莫非等着娶你吗?”
许文琪心凉了个透。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是知道的。我喜欢你。
顾安:“怎么?”
许文琪没抬头:“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顾安摇头,似是抱怨:“那就好了。是我父亲给点的。他出门和钱老板喝酒,说了几句醉话,就把钱小姐讨回来了。他这人,也实在是没办法。”
许文琪咀嚼了几遍这个人:顾淮……
顾安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陪她去买些东西,就先走了。女儿呐,真是麻烦。”
许文琪沉默了许久,等关门声响起,才抬起眼看了一下,呼出一口长气,又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只是歪歪扭扭没了平日的刚劲有力,往往复复都是八个字:当断不断,自受其乱。
许文琪抽出一张新纸盖了上去。双手放在腹部,往后一仰,眯着眼睛小憩起来。
他很累了。
一群人杀将起来。
天下和赵瑾说起来霸气,打起来却招架不住。要护人要打架,奈何我方目标大,对方人数多。
赵瑾忙着给他们解绑,天下和陈淮慎等人围着防御,一时许文琪那边就空了。
手起刀落,许文琪看着眼前的刀尖,顺着流下几滴鲜血,落在他的衣襟上。顾安撑在自己面前,额头暴起的青筋,薄到透明的皮肤,难以言明的眼神。许文琪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些什么,脑海里只剩下眼前的刀尖,落下,回聚,又落下。这是谁的血?
恍惚间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放平下来,顾安倒在他旁边,耳边是杨济的吼声,显得有些遥远,“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们这群混小子……”
“文琪,爷爷在江南有个好友,名叫叶道知,是白云书院的院长。你喜欢儒学,不如去和他讨教讨教,叶兄颇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