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见青檀,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晚的幻象,亲眼所见的近乎恐怖的剑术,山里的那座海神像。而今天被吓跑的诸怀,很明显,它怕得不是自己,那就是青檀了。
陆离侧过头,正对上青檀的眼睛,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
天光暗着,陆离看不到青檀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诸怀?”
“我不知道。”
陆离转回头,皱了皱眉,气氛有些尴尬,这是两个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吧,即使是一开始陆离自顾自说话也从未觉得尴尬过。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半晌的沉默后,陆离发现手被握住了。柔软的,微凉的,是青檀手的触感。
“陆离?”
这一声竟带了些小心的试探在里面,陆得心里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类似心疼但更像是愧疚。从一开始,喋喋不休的是自己,自私得说喜欢的是自己,现在患得患失,莫名其妙的也是自己。原来还觉得那些话本里写得矫情,然而说到底人陷入感情里果然是这般模样吗?
陆离转过身看着青檀,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很想把心里那些曾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出来。
“宝宝,你猜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并没有等青檀回应,陆离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是因为一个梦。梦里我带你回家了,爷爷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却不让我吃,说要把媳妇儿带回去,我便把你推上前说这就是我媳妇儿……”说到这里陆离停下来笑了笑,“后来再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越想越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时候是不喜欢你的。”
从第一眼的惊艳,心里偷偷的遗憾青檀不是个姑娘,到后来的心疼,不自觉想要照顾想要保护的心情,然后是现在喜欢到害怕这样难受的滋味。
青檀凑上前吻了吻陆离的唇,似乎能感受到陆离心里的不安,这个吻带了些安慰的意味。陆离抱住青檀,笑得有些傻气,一个浅浅的吻好像真得有那么大的魔力心里的不安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样安静地相拥片刻,陆离忽然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赤莲和诸怀都是上古之妖,本来都消失了的,现在突然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还有上次在海州边境的树林里那个会说话的巨兽,你有没有听清它说的什么?”
青檀翻身抱住陆离,“困。”
“那就睡吧。”
陆离低下眼睛,拍拍青檀的背,这些事情也都是在青檀出现之后才发生的,怎么想都觉得会有联系,而青檀的态度似乎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陆离叹了口气,努力把这些想法抛到一边,之前过得日子让他学会如何苦中作乐,更知道不要自寻烦恼。至少比起之前,现在还勉强算安稳,有吃有喝有住还有美人在怀。这样想着渐渐就有了睡意,陆离合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身边的人却重新睁开眼睛,抬手抚了抚陆离的脸,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呢喃一声“宝宝”,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第十章
李家小公子李净心年十四,是李员外最小的儿子,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有些先天不足,柔柔弱弱的像个女孩子,却是十分聪慧懂事的。一直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从不恃宠而骄,便更加让人怜爱。
那一日,李净心随李夫人去白云观上香。李净心虽不是李夫人亲生,但是她一手带大,一直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烧完香后又去大师那里请了护身符,亲手给挂在脖子上,两个人才互相搀扶着下了山。
这天夜里,李净心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便躺下睡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竟不在自己房间里了。李净心猛地坐起身,下床去开门察看,谁知手还没碰到门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险些摔倒。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你是谁?”
道士一笑,笑意间却带了些邪气,与身上的打扮相比,说不出的诡异。
又过几天,案子还是没破,失踪的少年越来越多,而且都离奇得很。本来前一夜好端端在房里睡着,都是第二天一早,家人才发现人不见了,夜里却没人听见有什么动静。闹得城里长得稍端正的少年都不敢睡了。
知州袁志远正为此事而焦头烂额。失踪的并不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都是面容姣好的少年。小户人家没权没势的在门口哭一哭也就罢了,那些什么张员外李员外在官场可都是有人的,一个弄不好自己这刚升上来的官位可就不保了。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开始烧,这事儿要是办不好,自己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人派出去了,连根毛也没捞着。庙里的和尚道士也请了,都只会念经烧纸,全是些江湖骗子。告示贴出去几天,赏金已经从五十两到了五百两,却还是迟迟没人来揭,偌大一个雷州城竟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了吗?
越想越来气,袁知州拿起桌上一个茶碗,狠狠摔在地上,口中骂出两个字。张师爷跟了袁知州几年,从未见他发过火,也知道这事儿是火烧眉毛了,眼下却想不出什么法子。
一早陆离开门出去,便见苏君迁在院子里站着。听见声音,苏君迁转头看过来,扬唇笑了笑,倒像原来陆离见过的样子了。
“早啊。”
“早。”陆离笑着回应,“我去做饭,苏状元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那好,我就随便煮些面了。院子里冷,您别呆太久了,一会儿去前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