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苗苗连连摆手。“我不吃这些的。我喝ne——”
我丢下筷子,捂住苗苗的嘴。苗苗困惑地望着我,然后伸出小小的舌尖,小猫儿似的舔了我的手心。
哥哥来的太快,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吃了顿便饭,哥哥就怒气冲天地杀了上来。黑洞洞的枪管指着周璟的额头,楚刑脸色铁青,企图慢慢地接近哥哥,被哥哥喝止住了。
“再靠近一步,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楚刑果然停住了脚步。
“钟磬,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要抢走鼓鼓,而是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他不能再呆在你那里了,你会害死他的。”
苗苗趁着哥哥闯入时的混乱隐去了身形,他掏出小面包,掷向哥哥的后脑。这种不痛不痒的骚扰无法搅乱哥哥,他纹丝不动,铁臂勒得更紧了,周璟白皙的俊脸变成了一只熟透的红番茄。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哥哥活活勒死的!
我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哥哥和爸爸,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我下定了决心,死也不回去。既然我连死都不怕,那我还怕哥哥做什么?!我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刀,利落地在手腕处开了两条大口子。我的血色比大黑的要淡上许多,是鲜艳的红,泛着健康的亮泽。血从血管里汩汩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我把锋利的刀尖抵在脖子上,左手扶住右手手腕。
“鼓鼓!你干什么?”
哥哥吼得地动山摇,我拿刀的手一哆嗦,差点脱手,把刀插进自己的脚背。我加大了力气握紧刀柄,手腕处的血流得更多更快了。
“鼓鼓,你过来。你过来我带你去医院。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
哥哥大声质问着我。
我倒想问问他,问问爸爸,到底我们中间,是谁疯了?!他用枪指着我的朋友的脑袋,要让我的朋友脑袋开花,我岂能坐以待毙?
“哥哥,你、放开、他。放、我们、走。否则……”
刀尖刺入了颈部的皮肤,温热的液体形成的细线,在我的锁骨窝处晃了一晃,随即酥酥麻麻地淌了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或者可能是我对于疼痛的感觉早已麻木了。
我隔着车窗,满身是血但洋洋得意地朝哥哥缓缓挥手。再见了,我的哥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我的表情,我们开出了不远,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周璟按着我的背让我趴下,楚刑扶着方向盘的手也是一抖。不过我们都没事,车也没事。
苗苗撅着屁股舔着我的手腕和脖子,嘴唇红艳艳的,像是偷抹了妈妈的口红。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周璟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这回不得不相信我的说辞了。
我躲到了乡下,住在周璟的远房亲戚家里。周璟的意思是让我长期住下去,等事情过去了,再回去。我答应了他,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只住了一晚,天不亮就不告而别了。我牵着苗苗的小手,苗苗牵着大黑的链子,我们带着行李和少量的现金,踏上了逃亡的路。
我们一直往南走,辗转经过了许多小城市,最后在一个人口稀少的宁静小镇落了脚。我们不是不想走了,而是钱用光了,所以不得不暂时留下。
我蹲在街边歇歇脚,大黑慵懒地趴着晒太阳。大概是我们的样子寒酸又可怜,竟然有人往我的脚边丢硬币和小额的纸币。我把钱收了起来,继续蹲着,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向我丢钱。
苗苗抱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纸,回来给我看。他认识的字不多,分辨不清哪些是招工的广告,哪些是没有用的纸,所以他把可以拿的纸都捧了回来。
我从苗苗的帽兜里翻出了一张纸。
“小宝宝,这里还藏着一张呢!”
我帮他戴上帽子,与他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亲了个嘴儿。
苗苗带回来的纸全是免费发放的报纸和小广告,只有帽兜里这张是大大的有用。我仿佛看到了柔软的床铺、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温暖的大屋,在向我招手。我跳了起来,兜里的硬币天女散花般地掉了一地。苗苗的两只眼睛笑成了弯弯的小月牙,他抱起我转了一圈,快乐地问我:“是不是找到你要的纸了?”
第十九章
双手双脚螃蟹似的钳住了苗苗,我在他的脑门上响亮地啵儿了一口。
“苗苗,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脚边的零碎硬币和纸币,加起来竟然一共有二十几块钱。我大吃一惊,想着自己就算是走投无路了,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饿死。实在不行就蹲在街边要饭吧,有口吃的就行了。
虽然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眼前的机会,我要全力以赴地牢牢抓住。我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苗苗和大黑。现在我是一家之主了,必须要负担生计。肩上有了责任的感觉并不坏,饥肠辘辘的我,浑身充满了奇异的力量。
我给大黑买了一棒煮玉米,让它先啃着。我和苗苗走进了一家洗浴中心,我掏出刚才“乞讨”得来的钱,问前台的接待人员,我们可不可以冲个澡。我和苗苗几天没洗过澡,天气越来越热,我们的汗出了一茬又一茬,汗臭味沤得衬衫都酸了。前台小姐满脸堆笑,可那笑容却不进眼底。她温柔又公事公办地说,最低消费五百。
“我们只想洗个淋浴而已!”苗苗愤懑地说。前台小姐不为所动,连回答都懒得回,昂首挺胸地站在柜台后瞧我们,意思是我就不让你们洗,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Lisa,怎么了?”
一位戴着棕色棒球帽、一身运动装扮的年轻女士,靠近了我和苗苗。我拉着苗苗的手,退后两步,不想让我们身上的汗臭熏着这位陌生的女士。前台低声解释了几句,女士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对我们说:“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