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歌行走江湖多年,看事情自然想得更深更透彻。照这样说来,季长歌的事情先于陆离几个月,谁能知道几个月后陆离一定会走到那个村子那?但陆离却有种感觉,这些事与自己脱不了关系了。
“你说的那个青年,长相如何?”
“说也奇怪,细想的话,五官竟是记不起来的,只知道当时觉得那人很是俊朗,形容举止也都十分风雅,穿得像富贵人家。而且现在想想也知道哪里不对,一个人长途跋涉,衣服怎么可能那么干净整洁。”
陆离皱起眉,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沉船后消失的苏君迁,虽然最可能的情况是他没被救上来,但不知为何,陆离从没有认为他会是死掉了。这个人看上去与世无争,肆意逍遥,但有时候却会让陆离觉得他并不简单。
秦归云也说过,苏君迁这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却他并没有细说这话里的意思。他回到凌川后,君书得知了苏君迁失踪消息,也派人去沉船附近找过,但毫无音讯。派出的人也折了不少,需要人手的地方又多,即便是有心,后来也无力再找了。而奇怪的是,苏君迁的父亲——丞相苏缜,似乎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
在进城时,陆离也曾恍惚看到个与他十分相似的人,也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他回来了,带着某种目的。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小时候可爱着呢,只是被他爹教得很是正经,走路慢吞吞,不跑不跳,也不肯爬树,起码也学了好久才勉强学会。唯独书读得好,很少有那个孩子喜欢和他一起玩……除了我。”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秦归云勾着唇角,眼中露出几分怀念,可见是很喜欢那段时光的。
“你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他?”
秦归云笑了笑,并没有否认,“那时候他和现在真的完全不一样,只是十三岁那年,皇家秋猎,我和君迁陪着太子,进入猎场后,一时无暇顾及,便与他走丢了。找到人时,发现他在林深处坠马了,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流了一地的血。太医说是九死一生,怕是醒了也会变成傻子。后来他醒了,也没有变成傻子,事情也都记得,性情却与之前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秦归云长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如此,我们俩真的会在一起也说不定呢……不过,这样的话,我便没有机会遇见木头了,也是件好事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苏君迁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苏君迁,而是可能被人占了躯壳?”
“现在怪事这么多,我原来不信也信了,大概是吧。”
陆离回到房间时,还一直想着苏君迁的事情,如果他是小时候死后被霸占了躯壳,那么身体还会长大吗?
青檀倚在床头,手里捧了一本书,宽大的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一截小臂。见陆离回来,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笑了。
无论是哪,怎么看都好看得不得了。陆离扬唇笑起来,走到床边俯身吻了吻青檀的额头,将他手里的书抽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
“等你回来。”
只此一句,足以心跳不已。
陆离把书放到一旁,在床边坐下,倾身把青檀抱进怀里。很想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青檀抬手环住的腰,枕在陆离的肩头,任由他抱着,彼此沉默。
“青檀。”良久,陆离开口。
“嗯。”
“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哪怕只看一眼,眼里脑中就只有你了,再不愿想别的。”
“现在我知道了。还有呢?”
陆离把人松开,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还有什么?”
“还有多喜欢我?”
陆离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情绪却深沉,“我想带你走,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什么都不再理会。夜里拥你入眠,早上给你梳头,为你做饭……”
青檀抬头吻了吻陆离的唇,眼睫垂下,遮住了满眼氤起的雾气。
“我们可以去藏月,那里四周都是海岛,只有我们两个。”
“好。”陆离抬手捧住青檀的脸,低头轻轻回吻他,“等这一切都结束了……”
客栈的后院里种着几株桃树,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只剩树枝上零星挂着几个花瓣,原来大好的春光就这样过去了。
李净心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明明不该再留下去了,为什么还要赖着不肯离开。怎么会这样贪恋上他每一个表情,只说一句话心就砰砰跳个每晚。只可惜,他身边已经有了那么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再有属于李净心的一点位置。
耳畔有风吹过,李净心转过身,并没有谁在那里。低头长叹一口气,还是早些离开,早些了断的好,再拖下去就更加没完没了。然而日渐西沉,要走,也只能等明日一早了。
这样想着,李净心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房内与原来无异,却不知为何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翌日清晨,李净心睁开眼睛,眼里湿润得泛着一层水光,显得有些迷蒙,面色也微微泛着绯红。半晌清醒,他猛地坐起身,感觉到股间的黏腻湿润,回想起夜里难以启齿的梦境。似乎整整一夜都陷在里面,做着不知羞耻的事情,与他倾慕又景仰的那个人。而更加不知羞耻的是,现在心里渴望着的竟是不要醒来……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