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凌浩清的思绪,他微微侧过头去,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头微微一动。
那只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如玉般剔透。
顺着手腕往上瞧,便能看到这只手的主人。
他内穿白色长衫,外罩着一件青色长袍,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一双微弯的狐狸眼中满是感兴趣的神色:“看起来——哎?!”
猛地收回手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凌浩清对着他并切而下的五指,有些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不就是拍了一下肩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语气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哀怨。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小师弟还是这么嫌弃他。
“手上有脂粉气。”凌浩清瞥了温子阳一眼,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
温子阳的表情顿时一僵,下意识地将手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因他前不久刚摘了揽月草,现如今,指尖还带着丝淡淡的清香。
这揽月草是炼制驻颜丹的一味主要药材,若非要说这是脂粉气,也并无差错。
看着凌浩清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温子阳放下手,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小师弟你总是如此不近女色,以后可是会寻不到道侣的哦!”
当然,就是温子阳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屁话。光凭着凌浩清那强悍的实力,想要和他结为道侣的女修,就不知凡几。若不是凌浩清自己没有那个心思,曾经还直接出手打伤了一个自己凑上来的女修,说不得有多少女修缠着他求收呢。
想到这里,温子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个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冷清了些,就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物一般,让人看了着实心凉。
若非他和凌浩清早已熟识,说不定也会被他这冷清的外表给欺瞒住了。
想到当初在其他门派勾结魔修时,大师兄陨落后,凌浩清那双目赤红的模样,温子阳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外人只知凌浩清修为高深,实力高强,又有谁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这百年来,凌浩清的修为几乎是毫无寸进,只怕以后,也再无渡劫飞升的可能了。
大乘修为的凌浩清,也只能是大乘修为了。
也正因如此,温子阳才会对凌浩清更为忧心——不是在修为上,而是在心性上。
凌浩清的心性坚毅,几乎没有能够让他动摇的事情。
尤其,自师兄陨落,师父失踪之后,凌浩清对万事就是更不关心了。除了守护宗门这几乎已经快成为执念的坚持之外,再无其他。
可他终究是人,有血有肉有心有情。温子阳担心,那被他压抑住的情感,若有一天真正爆发出来,那便是伤人伤己的结局。
“何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温子阳的下文,凌浩清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不是听到你收徒了,我才特意赶回来的嘛!”飞快地回过神来,温子阳的目光很是自然地便落在了灵光镜中的司雨辰身上,“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准备收徒了呢!”
镜中的人长相颇为清秀,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由地生出些许好感来。尤其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彷如一泓清泉,带着特有的甘甜和清冽。
此刻他正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在林间前行着,一双眸子里满是机警。
“看起来还真有值得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啊……”看着司雨辰的模样,温子阳忍不住挑了挑眉,有些揶揄地说道。
听到温子阳的话,凌浩清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金屋藏娇?”
似乎……听起来不错?
之前被温子阳打断的思绪又再次浮现出来,若是将司雨辰藏在一个只有他才能见到的地方,只能看着他,只能听着他——那一定会是十分美好的光景吧?
说不定,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
否则,他为何会在司雨辰第一次入定不成功的时候,就想着出手指引?又为何会希望司雨辰遇到困难,就向他寻求帮助?
在一开始,他便想要将司雨辰,紧紧地捆在自己的身边,走不离,挣不脱。
看着灵光镜中的司雨辰,凌浩清的目光逐渐幽深。
“你不知道?”温子阳倒是没有从凌浩清的话语中听出什么不对劲来,他偏过头看着凌浩清,“现在整个宗门里,就没有人不好奇你的小徒弟的。”
“谁让你在将他带回来之后,就从来没带出去见过人呢?”说到这里,温子阳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居然就连门下弟子的物什,都是你去领的——执事弟子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好么?知道的说你收的是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寻了道侣,不愿让人看见呢!”
本来还因为其他人对司雨辰的窥伺而感到不悦的凌浩清,在听到温子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却突地升腾起一股愉悦来,就连唇角,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温子阳,在注意到凌浩清的样子时,顿时就住了口。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凌浩清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不近女色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近男色?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温子阳给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