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齐然环抱住两眼通红地妻子,接道:“老丈人是整个头伸进了马桶里,溺水死的。”
一个正常人,要自杀,也不可能把头伸马桶里自杀呀,可屋内的门是牢牢锁着的,窗户也是紧闭的,室内没有打斗痕迹,陈老伯身上也没有挣扎的伤痕,所有证据指明,是他自己这么做的。
鼠芷拿着个小型测量仪,在卫生间里里外外检测了一遍,检测仪一直暗着,没什么反应,然后他又去整个屋内走了一圈,检测仪上的灯筒依旧黯淡无光。
“无妖能反应。”鼠芷得出结论。
没有妖能反应就等于没有妖怪进入过这间房子,不进房子,又怎么会杀人呢?
“我就知道!”兔铭铭气呼呼地说道:“肯定是部长又坑我们帮灵管部做事,还不给我们双倍工资,太抠门了!”
虎奕捏着兔铭铭圆鼓鼓地脸,柔嫩光滑,手感真好。
陈晓丽见这几只妖怪不紧不慢的样子,不像判案,更像是来旅游的,不禁怀疑,他们不会只是来走过场的吧?思极此,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气,又不敢发泄出来,忍不住出言责怪:“你们什么情况也不问,就拿个小东西走来走去,这样能查出个鬼来?”
鼠芷斜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就是在查鬼。”
陈晓丽莫名想起自己父亲死前她做的那个噩梦,顿时浑身发冷,不再说话了。
兔铭铭提议还是先招魂吧,一般被妖怪杀死的人类,可轻易将灵魂招出来,嗜血的妖怪只爱吃血r_ou_,玩虐杀,却不爱吃灵魂,但是怨灵就不一样了,怨灵喜欢将人的灵魂一并吞下,可增长自身怨气,吃多了,几十个灵魂串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是谁了,它也就越发丧失了本x_ing。
鼠芷施了咒语,意料之中没有召唤出陈大伯的灵魂,却跑出来了一个瑟瑟发抖地年轻男人魂魄,他慢吞吞地飘过来,头上还在泊泊流血。
“这东西有什么用。”鼠芷只是看了一眼,就要把他弹走。
“等等等等!”那魂魄老泪纵横,他死了三个月,终于碰到看得见他的人了,其实是妖,再不说话,都要憋成怨灵了!
兔铭铭好心问道:“你也是小区里刚死的居民吗?”
那年轻魂魄郁闷地点了点,拿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结果不抹还好,一抹整张脸都变成了一个血人,他顶着一头血说道:“只要不把我遣出去,什么问题,尽管提!”
“要不你先说说,你怎么死的吧?”
话一出口,年轻魂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才刚刚大学毕业,几个月前找了一家房地产中介做销售,早出晚归,应酬喝酒,回来就晚了点,我那天醉醺醺地刚回小区,还没进门,就被楼上不知道谁的花盆掉下来砸死了!”
兔铭铭评价道:“那你真是当之无愧的倒霉鬼啦。”
“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死了,还觉得自己轻盈了不少,走路都能带风了,我开心的在小区里转了四五圈,然后看到了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说到这里,魂魄突然发起抖来:“我一看到他不知道怎么的,全身发冷,大脑空白,气都不敢出,他旁边还跟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我的妈呀,背上起码三十多个冤魂啊,吓得我赶紧跑了!”
“你是说,这个穿连帽衫的人,旁边还跟着一个黑色怪物?”虎奕冷声问道。
虎奕身材高大伟岸,轮廓分明深邃,五官狂野不拘,再一严肃起来,显得有些骇人,魂魄往后躲了两步,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对啊,幸好我机智,不然迎面撞上,我都没命了!”
“不对啊,我已经没命了,那岂不是连魂都要没了?!”这魂魄又自顾自地吐槽。
看来这连帽衫少年跟之前吸食脑髓的怪物有所关联,虎奕看了一眼马桶,陈大伯是溺水死亡,并不是被人吸食了脑子死的,似乎又不像是他们杀的。
如此一问一答在陈晓丽和潘齐然眼中又是另一副模样,这三人带着一猫,竟对着空气说话?!还有模有样一来一回的?!
普通招魂之前是该让人类先回避的,但鼠王业务刚接手,不熟练,猫王窝在鼠王怀里睡觉,不管事,兔铭铭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唯一一只熟练工妖怪心思根本没放在人类身上。
“你们在跟谁说话?”
于是当陈晓丽用颤抖的波浪出问出心中的疑问时,鼠王大手一挥,就将这年轻魂魄的形给显了出来,这魂魄转过满脸鲜血的脑袋,兴高采烈地对夫妻二人打了个招呼:“hi!”
陈晓丽看到眼前突然闪现出惨白如纸,脑门上又不停大出血的魂魄,当即吓得就要晕过去,虎奕连忙施了妖术让她又清醒了回来,没给喘息的机会,问道:“你父亲死之前梦见的那个也是穿灰色连帽衫的矮小少年是吧?”
“……是……是……”陈晓丽说话都不利索了,呆若木j-i的和老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她结结巴巴指着那魂魄:“……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魂魄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我叫杨立威,今年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公斤,三流本科毕业,是个房地产销售,一套房都没卖出去,就客死他乡了呜呜呜……”
原来还是个话痨鬼呀,兔铭铭拿了棉球将自己两只耳朵塞住了,顺便帮大老虎也塞了两个棉球,虎奕拖起兔铭铭的臀部好让他站高些,放手之前依依不舍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潘齐然转开眼睛,本不想看到杨立威那副辣眼睛的鬼样子,猝不及防地瞅见虎奕偷偷埋进兔铭铭的裤腰带里的手。
他的三观都快崩裂了。
第11章
杨立威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买房史。
喵英被吵的头疼,伸出了毛绒绒的脑袋,从鼠芷怀中跳下,轻轻“喵”了一声,就化成了银发橙瞳的高挑男子,他抬眸看了那魂魄一眼,杨立威的嘴就像被钉住了般,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含糊声。
陈晓丽夫妇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经过接二连三的视觉冲击,居然神奇的适应了眼前不按常理出牌地几个妖怪,也不缩角落里了,只是身体还是不住地打颤。
喵英注意到行李箱上放着一些旧物,问道:“陈老伯和王大叔以前是同乡吧?”王大叔是第一个死亡的学校门卫。
陈晓丽大着胆子回道:“我爸,王大叔和另外死的三人,都是从县边上的福寿村出来的,他们从穿开裆裤起就在一起玩了,也是一起来县里打拼的,小时候王大叔经常来我们家搓麻将呢,后来各有儿女了,才渐渐交往没那么频繁了,这次他们一起没了,这不是仇家蓄意谋杀是什么?!”
喵英拿起其中的一本已被翻得破旧的圣经,翻了几页,夹缝中落出两张黑白照片,照片中大概是陈大伯年轻时的样子,额头上留了道伤疤,厚着背两只胳膊架在分开的大腿上,嘴里叼着根烟,很是放荡不羁,另一张是五个年轻人肩勾着肩开怀大笑的样子,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稻田。
兔铭铭探头看了眼,说道:“陈大伯年轻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呀,跟现在慈祥的模样完全不同呢!”
兔铭铭指的是挂在墙壁上的遗照,老人面带笑意,削瘦的脸上显得精神气很足,长得慈眉目善的,又那么一笑,更加和蔼可亲起来。
陈晓丽回道:“我爸是剃头师傅,要是像他年轻那样,还有没有客人上门啦。”
喵英翻开照片掉落的那页圣经,这两张刚好夹在书中讲述忏悔的那一页。
圣经上写着:
【所以要回想你是怎样领受,怎样听见的。又要遵守,并要悔改。若不儆醒,我必临到你那里如同贼一样。我几时临到,你也决不能知道。】
【你当悔改。若不悔改,我就快临到你那里,用我口中的剑,攻击他们。 】
兔铭铭问虎奕:“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呀?”
虎奕摸摸小兔头,说道:“就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的意思。”
“我爸可没做过什么坏事!”陈晓丽急了:“他只不过是基督教教徒,每周末都会去做祷告罢了。”
“嫉妒教是什么?”兔铭铭茫然问道。
虎奕也没听过,他虽然活的时间久,大多时候还是呆在山里头,对人类文明还知之甚少,但在自家媳妇面前怎么能显得没有文化呢!于是他心里打了个转,琢磨了一会解释道:“嫉妒是两脚动物产生的一种负面情绪,产生这种情绪的人都要加入这个教会去做忏悔,所以叫做嫉妒教。”
“原来如此!”兔铭铭恍然大悟:“就是说陈大伯内心嫉妒什么人,然后又很内疚,每个礼拜天都会去教会做忏悔,那祷告就是忏悔的意思!”
陈晓丽听得嘴角直抽搐,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纠正才比较好。
杨立威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两片嘴唇分不开,笑得时候只能全身颤抖,还时不时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虎奕手指一动,他“啪叽”的一下就贴面挂墙上思过去了。
喵英拿着这两张照片端详良久,他指里面一个小黑点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黑点站在稻田里,是个男孩模样,正瞥着头看向陈大伯这个方向,他站的较远,很难引起注意。
仔细看了一下,两张照片的远处,都有他的身影,这黑点就静静地望着他们。
陈晓丽一愣,她摇摇头,猜测道:“不认识,福寿村里出来的,就我爸他们五个,出来后就没怎么跟村里人联系里,这人大概是村里某户的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