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锦浩下意识地摇头。然而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是想要掩饰,羞耻的感觉反而越强烈。而刚刚那种火热的情绪也怎么都驱散不掉,如影随形地直往骨头缝里钻。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还说没有,看看,都出汗了。是不是太热中暑了?”
有手冲着自己的脸颊蹭过来,花锦浩偏头要躲,不料眼前竟然一阵眩晕,身体晃着被强行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真不舒服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别逞强。”
陌生的气息让花锦浩很不适应,偏偏陈海昌的手还半强迫式地箍住他的肩膀。一股厌恶的情绪从心底里直冲而上。花锦浩猛地一把撞开陈海昌,冷冷地道,“陈董这是想干什么?太不好看了吧?”
陈海昌无辜地摊手,“别误会,我只不过是想关心关心你而已,毕竟你看上去好像真有点不舒服。”
花锦浩不是有点不舒服,而是很不舒服。他扶着面前的小几,感觉四肢越发地沉重起来,像被人一点点抽干了力气。心脏更是噗噗地狂跳着,冲击得他头晕目眩。
眼睛扫过桌面,忽然就定格在那尊冉冉燃烧的香炉。难怪越闻越觉得这个味道刺鼻,原来门道在这里。
花锦浩的眼神倏地转冷,连语气都冷硬起来。
“你给我下药?”
陈海昌也不再装那套虚伪假意,他收回手,神情却还是一贯地柔和。
“Felix,你也不用急着跟我生气。说到底,这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而已。”
见花锦浩只是怒视着自己不说话,陈海昌也不介意,他端起桌上花锦浩并没有碰过的那一杯茶,放到鼻尖轻嗅。
“看看,我精心泡制的好茶,你一口也不愿意动,足见你对我的不信任。然而事实却是,你但凡喝上一口我泡的茶,我就可以保证你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惜……”陈海昌说到这里,手一抖,将杯子里的茶悉数泼了出去。“既然连一杯茶的信任都要吝啬,那我只好想办法让Felix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来。不然,我又如何说服我们老大,说你们第一分堂真有诚意跟四海帮合作呢?”
花锦浩终于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陈海昌了,这个人跟孙阁很像,表象温存,内里狡恶,那种虚伪的冠冕堂皇下,掩盖着的不过是他们y-in冷狡诈的丑恶嘴脸,叫人厌恶得全身发冷。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来对抗这样的虚伪和狡诈了,光是压抑身体上的冲动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汗水从毛孔里争相外窜,不过多久便s-hi了后背。
见花锦浩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陈海昌知道药已经全部起效。他又靠近了一点,试探着握住花锦浩的手,脸上露出几分真真假假的不舍。
“Felix,不要怪我,谁让我们各有道义呢。事已至此,你何不放下`身段,体谅我的一番相思之苦?不论我们立场如何,请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绝对真诚而且坦然的。而且,我希望能跟你产生更多的羁绊,这样我们才有更为坚实的合作基础,对不对?”
这么不要脸的话竟然被表达得如此冠冕堂皇,花锦浩愤怒得想笑。“陈海昌,别忘了我手里有些什么东西,你最好掂量一下这么做的后果。”
陈海昌是真的很佩服,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不忘抓住他的弱点给出最后一击。他当然知道花锦浩手上掌握着他哪些要命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有犹豫。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他也只能赌到底。如今的嘉丰总帮里,自己这一方已经慢慢占据优势,嘉丰跟四海帮的融合不过是迟早的事,而这个棘手的第一分堂,也该是时候拿出态度了。
陈海昌将怀中虚软无力的身体按倒在榻榻米上,食指按在花锦浩的嘴唇上点了点。
“良辰美景,说这些话就太煞风景了吧。今天过后你就会明白,我陈海昌会是个很好的情人,不比任何人差……”
沉重的身躯直压下来,鼻尖若有似无地在对方脖颈间轻嗅。陈海昌着迷地吸取着这觊觎已久的味道,身体几乎立刻就兴奋起来。他将手探进花锦浩的外套里,隔着衬衣抚摸对方的身体。
“Felix,你好香好热啊。”
花锦浩死死抿着嘴唇没有吭声。药x_ing散发下,身体对任何形式的碰触都敏感得不行,神经几乎崩到了极致。
察觉出底下`身体的僵硬,陈海昌也不着急。他知道,要让这具身体彻底地为自己打开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别忍着了,这对身体可不好。说说看,想要我怎么帮你呢?嗯?只要你肯说,我就肯定能让你舒服起来。”
陈海昌说着扯开了花锦浩的领口,将手伸了进去。
花锦浩身体泛着高热,便觉得钻进领口的那只手尤其冰冷。随着那只手往下抚摸,呼吸也跟着逐渐滞涩起来,如同有人突然间将空气里的氧分抽取干净。一种眩晕欲呕的感觉徘徊在胸口,越来越浓烈。
恍惚间,他有一种又倒回到了十年前的错觉。那个肤色苍白、面容y-in郁的男人坐在一旁的红木高脚椅里,他垂着头,看着绑在床头辗转挣扎的身体,眼里闪着冰冷却又病态的光芒。
“小浩,要我帮你吗?”
瘦得厉害的手背上青筋突显,如同一束干涸的枯枝一点点地划过皮肤,只有无名指上那只略大的银戒凉飕飕地刺激着火热的皮肤,随着那人的动作闪出细碎的幽光。
冰凉的汗液滑进了眼里,刺得眼睛酸涩难抑。花锦浩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仿佛重又陷入了那场无休无止的梦魇。
他知道不该这样。那不过是十数年前的旧事,与之相关的人事早已湮灭得一干二净,除了自己,也只剩自己。然而生理上的连锁反应根本不受理智的约束,更何况那点理智也已经岌岌可危,正被药物一点点侵蚀。
花锦浩费力地扭转脖子,看了一眼东面的屏幕。但他其实已经不大看得清了,更明白自己无法对着一张屏幕求救。
然而,这一眼似乎又给了他一点气力。手指扣住一旁的小几,攀着桌面一点点地往前探,终于在那双冰凉的嘴唇落进领口的时候捞到了那只香炉。
高温的灼烫痛得他混身一个猛颤,神智和力气借着这惊醒的疼痛倒流回了身体。花锦浩抬起手,用尽全力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香炉砸向陈海昌的脑袋,而摸到后腰的右手也终于握住了那处刀柄。
46.
王达厉在把第三个人揍趴下的时候,手臂的肌r_ou_都在不可抑制地发抖。那是超负荷集中爆发之后的后遗症。
牧绍雄一个眼色,剩下的两名拳手竟然一同跳上了擂台。
许竞晖看了牧绍雄一眼,“有点过了吧?”
牧绍雄一笑,“许少爷舍不得?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他要是赢了,你可什么都捞不着。”
牧邵雄说完,见许竟晖仍是有些犹疑,便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少爷,这个世道有一条铁律,心软的人,从来都争不到最美味的果子。”
牧邵雄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慌慌张张从后面钻了出来。
“大哥,不好了,陈董受伤了!”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有片刻的怔愣。也就是短短那么一刻,王达厉暴然而起,把还在那儿分心他顾的两名对手合身扑下了战台。
三具魁梧的身体同时扑倒在地,在地板上砸出一声悚然巨响。
王达厉一个骨碌翻身而起,双臂上曲,扣住近前一人的两个臂膀往后一拉一扣。只听得咔地一声,那人的痛呼还没能出口,两个肩膀却已经被生生卸脱。他一击得手并未松懈,就地一个翻身,伸腿便勾住另一人的脚后跟,迎着那人的膝盖正面一脚便踹了过去。
骨头碎折的声音夹杂在惨痛的哀嚎里,听着尤其让人牙酸。
一屋子的人谁也没有预料到这陡发的变故,等回过神来,王达厉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朝许竟晖直直地走了过去。
一旁的彪形大汉们被这人的凶狠所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王达厉五指一张,狠狠地扣住许竟晖的脖子,黑亮的眼里满是嗜血的凶光。
“许少爷,愿赌服输,带我去见人!马上!”
严实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轰然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两条狼狈的身影滚落进来。
花锦浩条件反s_h_è 地动了动,又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只知道陈海昌出去裹伤了,但他完全没有意识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破门而入的是谁?所有的人、物都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他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
尖锐的耳鸣声折磨得他几乎要疯掉。
地上的两人还在翻滚呻吟,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背着光朝这边大步走来。
花锦浩抬了抬无法聚焦的双眼,微微仰起了头。
“王达厉?”
“是我。”
强撑着的那口气猛然一松,力气便迅速从四肢百骸里流散。
王达厉看着人就那么颓然歪倒,吓得连忙扒开一旁翻倒的小几迅速地蹲下去。他扶住花锦浩,紧张而又迅速地来回检视了一遍,所幸并没有发现什么要命的伤口,只除了左手掌心里有一片触目的烫伤。
看到这人汗水淋漓的脸庞和s-hi漉漉的头发,酸涩愤怒的情绪在心底来回翻滚。王达厉小心翼翼地从花锦浩手中取下刀子,一把将人抱起。
黑色的头颅难得柔顺地靠到了他的肩上,仿佛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庇所。
王达厉抱着人一声不吭就往外走,跟站在门口的许竟晖擦身而过,只留下一个愤怒的眼神。
牧邵雄怏怏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陈董的伤谁来负责?就白挨他们一刀了?”
许竟晖到这会儿脖子都还难受,他相信王达厉刚刚再用点力气他这脖子早断了。那个时候,这人是真想一把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