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缱绻的笛音响起,白镜恍惚像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这是他们迦兰国的民谣,每次他想起故国,想起已故的家人,他就会吹起这首曲子,每吹一次,他就越恨那人一分,可那个男人却很喜欢他吹竹笛的样子,缠着自己教他怎么吹,自己怎么可能会把这种曲子教给让他国破家亡的仇人?男人越是求他,他就越是气愤。
可有一天,那人却自己学会了,他请了师父,回想着那首曲子的曲调一个音一个音的尝试,当男人完整地把整首曲子在自己面前吹奏完毕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恨意再次被捅了个窟窿,那之后他再也不吹竹笛了,反倒是那人得空总会吹给他听,那人给自己吹了十年故乡的曲子,也求了自己十年为他吹奏一次,可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满足过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白镜想着这些陈年旧事,手中的笛音越发柔软清澈,那层悲凉的音色逐渐转淡,反而透出一丝暖意来,他静静吹完,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穆枫一动不动,愣愣盯着他的目光。
白镜沉默了一瞬,收起竹笛朝他笑了笑,“怎么样,喜欢么?”
穆枫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僵着身子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身前来。
男人的声音有些干涩,很费力地问他,“你自己学的?”
白镜淡淡点头,歪头扯出一丝微笑,“我也觉得奇怪,就听你吹过一回,却记得很清楚,”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笛,感慨似的说,“这笛子也是,拿在手里吹的时候,上手也很快,学起来蛮简单的。”
穆枫微微颤了颤,眉头皱起来,像是很疑惑又很迷茫。
白镜看着他,奇怪似的问,“怎么了?吹的不对么?”
“……不、不是,很好,太好了,所以我有点回不过神来,”穆枫微微吸了口气,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高兴地抱住他,声音有些激动,“谢谢你,我、我有点太高兴了……你肯为我吹这首曲子,我就有点傻了……你吹得很好,非常好,我很喜欢!”
白镜静了一会儿,然后抓着笛子抬手抱住他的肩膀,在他怀里笑着闭上眼睛。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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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江山》的拍摄时间逐渐接近,两人又要分开一段日子了,穆枫干脆就把公司的事情全权扔给了陆九,成天带着白镜到处游山玩水,白镜还是那样,淡静不多话,穆枫为他做什么制定什么统统不拒绝,好像只要和他穆枫在一起就很好似的。穆枫心里的那股怪异越来越深,可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逼自己忽略了,只专心陪白镜四处玩乐。
这天两人出门游玩回来,穆枫被陆九的电话催得实在没辙,只得把人送到家后就往公司赶,可刚到自己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袁宁忽然悠哉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穆枫一愣,跟他打招呼,“喂,你咋在这儿呢?”
袁宁看到他也是一愣,继而又啧啧叹道,“我说穆总啊,你还真当甩手掌柜了?公司艺人出了啥事儿你也不管了吧?”
穆枫皱皱眉,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竟看到陆九在里面的沙发上睡着了,顿时就有点儿呆,这男人一向跟个机器似的永不停歇地运转,他都快忘了陆九也是需要休息的了。袁宁把门带上,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哼哼了一句,“你也有点儿良心好吧,什么事都甩给助理自己到处逍遥,真把小九当神了?他都快累死了你造不造啊?”
“小、小九……”穆枫眉头跳了跳,无语道,“别胡扯了,你怎么在这儿?”
袁宁往后指了指总裁办的门,“你们旗下一个小艺人在酒吧打架惹官司了,小九最近在调节这件事,请我过来帮他出主意,不过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个大老板知不知道都无所谓。说真的,他也真够忠心的,任你吃喝玩乐,自己做牛做马,我说你到底给他啥好处了,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呢?”
穆枫的狼心狗肺总算有了一丢丢的愧疚,啧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以前混的时候救过他的命,他就一直跟着我了,”他朝大门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为陆九打抱不平的袁宁,稀奇道,“不过关你毛事儿啊?你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这会儿抽什么风呢?”
袁宁挑了挑眉,暧昧地笑道,“当然是关我的事儿喽,不过八字没一撇呢,以后有进展再通知你,别急呀亲。”
“你那点儿屁事我可没兴趣知道,”穆枫转身朝另一间办公室走,“让他睡会儿吧,你过来,正好我有事儿问你。”
袁宁哟了一声,跟过去感叹道,“还有点儿人性嘿。”
穆枫翻个白眼,关了门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让你帮我查的资料查好了么?”
袁宁点头,却很不爽地哼了一声,“查好了啊,但是你也没时间看啊,嘛蛋,枉费我还那么赶时间,早知道一边嗑瓜子一边查了,费什么劲儿呢。”
穆枫沉默两秒,忏悔了一下,继续问,“那你明天带来吧。”
袁宁收了笑,翘起二郎腿若有所思道,“你又查他干什么?你俩不是已经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么?”
“……”穆枫又皱起眉头,撑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我就是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所以查查他过去的经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说得通的。”
“奇怪?哪里怪?”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太对劲,”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