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定那人走了,慕容弃才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咬牙忍着伤痛,费力地一点点撑起了身子。似乎这么几个小动作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他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了榻,光着脚四下打量这房间。
精致又不失清雅的格调,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人住的地方,不过旁人叫他太子,难道是别国来访的太子?有这种气度和姿容的人,又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
洛水国的太子殿下,苏韶么?
慕容弃微皱起眉来,他还没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只隐约看到了一个俊雅的轮廓,他才不信一国太子会如此好心,定然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借此做文章吧?慕容弃冷哼了一声,阴鹫的眸子眯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到被撑开一半的窗棂,黑眸蓦地一亮,立刻朝窗口走过去。
费力爬到上面,刚要跳下,忽然听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疑惑又紧张的声音,“你醒了?喂,快回去躺着,你伤得很重。”
慕容弃背对着他,听着身后人似乎带些关切的声音,只冷冷低哼了一声,“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你难道每一个都想插手搭救不成?”
身后人默了一瞬,似是笑了,“这倒真是我的心愿,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确是我苏韶日后治国之心。”
慕容弃沉默了一瞬,又可笑似的冷笑了一声,再没说一句话,跳下窗棂转瞬便没了踪影。苏苏韶立刻走过去,撑开窗户朝外看了看,哪还有那少年的影子,他回想着那人满脸血污背后冰冷的目光,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木窗又支了起来。
“真是个倔驴一样的家伙,回去可别再被人欺辱才好。”
而早已跑远的慕容弃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半晌又嗤笑了一声。
“这乱世拼的是心肠狠、手段毒,想要施仁政做仁君?真是笑话!”
“咔——!”
副导演当先跑过来,一把拍在白镜的肩膀上,惊叹道,“白镜你这双眼睛绝了啊,简直能说话呀!”
白镜阴狠的目光倏然消逝,再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刘导言重了,哪有那么夸张。”
“可不是夸张,棒极了!”导演也走过来,当先拍了拍手,赞叹道,“你还这么年轻,和薛谦对戏气势还这么足,张弛有度,绝对前途无量啊!”
薛谦远远看着白镜腼腆的笑容,心思有些复杂起来。
在拍《倾城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以后会大火,他的眼睛会说话,静静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吸引过去,如今这人就像被打磨好的玉石终于在世人眼前展现出他的风华,他是真心替白镜高兴,而这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仍旧能维持这般淡然宁静的样子,这是薛谦最佩服的,也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薛谦默默看了他很久,最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小白,希望你能从此安稳一辈子,一生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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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清化完妆来到片场,就听几个人围成圈在那儿兴奋地议论着,他隐约听到什么“大白演技赞爆了!”“昨天简直要帅晕我,什么叫用眼神杀死你,范本啊!”“是啊是啊,昨天那场戏帅我一脸血!”
韩清听完就嗤之以鼻,白镜的为人他是真的服了,长得好看他也承认,气质出众,好吧,也差不多,但要说演技精湛什么的……还没到这程度吧?
到了片场正赶上薛谦和白镜在演对手戏,韩清抱着胳膊挑衅地看了一会儿,渐渐的,倚着墙的脊背慢慢挺直,抱住的手臂也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到最后他紧紧皱起眉头,上挑的眉眼里满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因为韩清饰演的“唐傲”一角在电影的第一部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自己的男妻你追我打、并肩战斗,所以他至今也没和白镜同框过,他紧紧盯着片场中央收放自如的某人,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这……半年多没见而已……他进步怎么会这么大?
这场戏是慕容弃被人毒瞎了眼睛后,苏韶再次无意间经过带走了他,慕容弃中毒陷入晕迷,意识癫狂,对周围所有人都疯狂攻击,白镜本身是武术替身出身,所以打戏全部都自己来,此刻韩清看到的,正是白镜蒙着眼睛表现着慕容弃狂躁暴怒的状态,如果说是因为他的眼睛生得动人,那此刻盖住了眼睛还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暴戾又无助的气势,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韩清旁观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按捺不住,等导演喊完咔后,韩清便立刻走过去,急声说,“下场该我了吧?”
导演看到他自然很高兴,“这么快化完啦?来来,是该你了,你和你媳妇儿的戏哈!”
韩清摇头,手指一伸指向一旁休息的白镜,“我要先演和他的戏。”
导演和白镜都是一愣,唯有了解他脾性的薛谦忍不住笑了笑。
导演瞅瞅他,又瞅瞅白镜,眼神示意了一下,见白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便卖了个人情,挥手说道,“那来吧,第一百四十八场,唐傲和慕容弃的对手戏,都准备准备!”
这场戏是韩清和白镜在第一部里唯一的一次对手戏,唐傲被“夫人”气得离宫散心,正巧遇到暗中拜访将军府、蒙着脸的慕容弃,唐傲觉得对方气度不凡,又是从将军府的后门小心翼翼地出来,心下觉得此人有问题,便偷偷跟踪了一路,结果跟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大平地,那人忽然消失不见,唐傲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后脖子一痛,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眼前是慕容弃阴森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