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拒绝,他没有使强,也没有逼迫你。”
“拒绝?”韩清忽然笑了,笑容却分外扭曲,“我拒绝了,那些角色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我永远只能在二三线飘荡,只能跑龙套……”
“所以你有什么委屈的?龙套也是要有人跑的,圈子里也不是没有人跑了几十年的龙套还在坚持,也不是没有到了四五十岁才开始成名的,你想演戏,又想要好角色,又想早点成功,不做点牺牲怎么可能?”白镜淡淡说着,语气蓦然一沉,“至少穆总给了你他能给的所有东西,你就算再恨他,怎么可以亲手杀死他!”
“我没想杀他,没有!”韩清慢慢颤抖起来,梗着声音低声喃喃,“他刚开始只说会让穆枫离开这个圈子,不会让他再来找我,他没说要杀他……”
“他?谁?”
韩清猛然一僵,望着白镜的瞳孔剧烈颤抖着。
白镜眯眼看着他,嘲弄地勾了下嘴角,“秦非?”
“你?!”韩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就不用你操心了,”白镜慢慢站起身,伸手从他手中拿过MP3,掂在手里笑道,“录音的备份可不止这一份,你猜,我如果把它公之于众,会有什么后果?”
韩清全身一震,下意识求他,“别……”
“我来给你预演一下,”白镜拿着MP3,悠然地靠坐在桌沿上,“首先你一定会身败名裂,相信我,我会倾尽天娱的财力人力来证明这录音是真的,你的声音也是真的,”韩清难以抑制地细细颤抖起来,白镜继续悠悠说道,“然后你会竭力证明你与此事无关,你是受人胁迫,逼不得已的时候会把秦非指证出来,可能还会把那些杀手的身份也公布出来。”
韩清忍不住抬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胳膊,面色惨白地瞪着他。
“之后,你会有两个结局,第一,莫名其妙暴毙在自己的公寓里,或者片场,或者又是个车祸什么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韩清重重喘着气,眼睛渐渐发红。
“第二呢,可能你躲得好,不至于死那么快,但是秦非一定会说是你诬陷他,联合那些杀手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是有作案动机的。然后法院会‘公正审判’,你就要做好牢底坐穿的准备,或许哪天还是会死在监狱里,死前么,也许还会再受点教育……”
“够了!!”韩清血红着眼睛打断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好心告诉你背叛秦非的下场而已,算来算去,怎么都是死于非命,”白镜摊开掌心里的MP3,忽然笑道,“所以,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走这么一条路。”
“你……你什么意思?”
白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弯下腰勾起他的下巴,笑道,“做回你的老本行,帮我个忙。”
“你干什么!”韩清甩开他的手,羞怒得脸色涨红。
白镜低低一笑,收回手再次俯视着他,“现在我手里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是秦非指使你杀害穆总的,你要做的,就是潜伏在他身边拿到这个关键证据,视频也好,录音也好,指纹也好,都无所谓,只要你拿到证据,我保证不会连累你。”
“潜伏?”韩清嘴唇一颤,呼吸都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对穆总的,再怎么对秦非好了,”白镜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看他,“讨好人这一点,你不是最拿手的么?”
“白镜!你不要太过分!”
白镜对他的吼声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你只是负责联络那些人,并且在那天晚上故意举办晚宴来邀请穆总参加,当然,你也灌了他不少酒,”见韩清瞳孔一颤,白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人不是你杀的,前面那些争斗的声音里也没有你,只要我把后面有你的对话都剪掉,你就没有责任了,警方也查不到你,只要我不说。”
韩清震了一震,目光有些恍惚,“你会放过我?”
“前提是你把证据拿到手,否则,就去给穆总陪葬吧,”白镜说完不再看他,收起手里的东西转身走向大门,“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联系我,”说罢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韩清,微微笑道,“影帝大人,发挥你演技的时刻到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韩清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后消失的身影,竟有种恐惧惊惶的感觉袭上来。那个畏缩,沉默,任人欺凌的男人,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者说,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白镜吗?他挣扎着站起身,看着男人刚刚坐过的地方,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撑起身子,抖着脚步慢慢走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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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枫蹲在床边看着月光下白镜熟睡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黑软的头发。
他又瘦了,从那天去找韩清到现在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这男人不要命似的日夜奔波,和韩清里应外合,不择手段地打击秦非的“华烁”,那个一向沉默的委曲求全的白镜像是不曾存在过,穆枫从没想过这人脱去伪装后的锋芒竟是如此尖锐又惊心动魄,白镜甚至比他穆枫还要强硬隐忍,还要心狠手辣,仿佛这世间除了替他穆枫复仇以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再值得他留恋。这样的人,这样爱他到疯魔的人,他却让他孤独痛苦了二十年。穆枫想到很多年前那人在自己怀里低头微笑的模样,清浅悠远,像是一幅描绘了轻风扶柳的山水画。明明曾经是那么淡泊温润的人,如今却棱角分明,眼里全是极目的灰暗,再也看不到一点点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