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自己其实一直,一直只有那个人而已,在自己漫长的生命里,只有那个人真心疼过自己,爱过自己,即便最后恨自己入骨,他还是无法忘记,无法放弃,还是幻想着那人能再爱上自己,再和以前一样疼爱自己,保护自己。那双眼睛,他还是想看到那双眼睛能温柔地看着自己,而不是那种让他的血液都冻结的刻骨恨意。
好疼……好难受……
漠风,我好难受,你不是最怕我难过的吗?可现在,你真的忍心再也不要我,再也不看我了吗?
漠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陛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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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枫隐约感觉到白镜在叫自己,他从看到手机里那些照片时起整个人就蒙了,他以为那天晚上只是单纯地陪睡而已,他以为白镜只是性情刚硬受不得一点屈辱才会自尽,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人竟遭受了那么严重的折磨,每张照片都控诉着眼前这个人经受过的非人虐待,那一张张哭泣的、绝望的、惊恐的脸,忽然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尖刀,割得他全身都痛楚起来。
他一定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他决定用天娱来对抗华烁的时候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名誉扫地,被人指指点点嘲讽讥笑,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为了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为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他送给那个变态,为什么竟是自己把他送到了那人手里,为什么竟然……
穆枫死死咬着牙,看着白镜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看着他捂着胃疼痛的样子,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像个残废一样站着,他甚至连叫他安慰他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他痛苦得跌倒在地上,无助地慢慢抱紧自己。穆枫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他从来都不曾想到,竟会有一个人可以带给他这么强烈的、喷发的震怵和悔恨,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勒在了他的脖子上,压得他喘不上气,胸口撕裂一般地疼。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竟怕得浑身颤抖,他跪在白镜身边不停叫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一遍遍回应他的呼唤,可他除了心痛如绞之外毫无用处,连个废物也不如。
“白镜……”穆枫急急喊他,声音都嘶哑起来,“你哪里疼?啊?到底哪里疼?”他伸手想触摸他,可仍旧毫无意义地穿透而过,他顿住动作,忽然急得想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白镜,你别这样,你忘了我吧,我求你忘了我吧……”
昏沉中颤抖的男人忽然全身震颤了一下,汗珠滴过的眼睑艰难地睁开,竟正正对上了穆枫心痛的眼睛,男人忽然全身僵住了,震惊地看着他,然后不确定地、难以置信地、抖着声音喃喃叫他。
“风……?”
第9章:消散
“风……?”
穆枫看到白镜瞪得大大的眼睛震惊地盯着自己,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镜挣扎着起身,然后猛地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穆枫下意识拥住他的身子,等真切地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时,他才惶惶然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盯住怀里剧烈颤抖的男人,“白、白镜?”
白镜一听到他的声音,浑身猛地一颤,而后死死拥住他的身子,声音战栗地叫他,“风,真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穆枫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伸臂用力抱住怀里的人,就像这半年多来每天期望的那样,用尽全力抱住这个快要崩溃的男人。白镜在他怀里抖得越发厉害,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叫他,“你还活着?你没死?没死对不对?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手背上有一滴滴水珠坠下来,穆枫看到白镜满眼蓄不住的泪,心里痛得翻江倒海,一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抬起手,用力地、一点点地擦掉男人不停泛滥的泪水,这两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最想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把这人抱在怀里,这样亲手擦掉他眼里的绝望和痛苦。
“白镜……”穆枫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抬手细细擦拭他通红的眼睛,“别哭了,乖,不要哭了……”
白镜死死盯着他,用力抱着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抱得穆枫生疼,然后他忽然低下头,埋头在穆枫怀里抽噎着流泪,又和过去一样,用力忍耐着不出声,只有肩膀在剧烈地抖动着。穆枫被他哭得心肝俱颤,一遍遍拍着他的脊背,吻着他的发心,一声声安慰他,白镜恍惚像是回到了过去,留恋地蹭了蹭身后轻拍的手掌,穆枫像是感觉到了,把他抱得更紧,手掌更是温柔地安抚着他的恐慌,一下下哄着他。
直到白镜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穆枫才抬起他的脸,深深看着那双幽黑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白镜……”
“为什么……你为什么骗我们?”白镜死死咬着牙,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我都快疯了……”
穆枫听得心尖发颤,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半年多,你……您,您去哪儿了?”白镜渐渐回过神来,赶忙改口,“对了,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
“别叫您了,”穆枫低声在他耳边说着,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就叫枫吧。”
白镜蓦地僵硬住,像是不敢相信,呆愣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