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白镜,哀伤痛苦的眼睛,看得他刀割一般心痛。他忍不住朝那个影子走过去,忍不住低声喊他,“白镜,白镜……”
那个影子看着他,忽然低头哭泣起来,穆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把那个单薄的身影用力抱住,搂在怀里不停地哄,“乖……不要哭了,不哭了好不好?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都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哭了,好不好?别哭了,白镜,求求你别哭了……”
意识里的那股疼痛忽然停滞了一下,穆枫感到压抑着的那股气息终于通顺了,身体也渐渐不疼了。耳边似乎响起一些声音,穆枫又喊着幻觉里的白镜喊了好几声,耳边的声音跟着顿了一顿,然后又过了很久,那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直到日上三竿,穆枫总算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侧头,身边却没了人,穆枫惊得立刻坐起来,想到昨晚一整夜的纠缠,心里便止不住担心起来。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一个上人的都要累虚脱了,白镜怎么爬得起来?太彪悍了点儿吧……
不,关键是,他去哪儿了?
穆枫赶忙爬起身穿衣服,出门前下意识瞅了一眼门口的大镜子,他忽然一愣,盯着自己的脖子没回过神来。
脖颈处一片通红,有的地方甚至红到发青发紫,穆枫眨了眨眼,茫然地抬手摸了一下,忍不住嘶地痛叫了一声。他吓了一跳,掀开衣服又小心碰了碰,果然,伤到肌肉了,碰一下就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明显是被人掐的,下手的人是下了死劲儿,根本就是要勒死他……
穆枫浑身一哆嗦,立刻心虚起来。
昨天还没有这痕迹,今早便有了,一想就知道是白镜掐的,这痕迹深得都发紫了,显然就是想活活掐死他,穆枫一下子便明白早上意识里的那股疼痛和气闷是怎么回事了,他抬手后怕地摸着那道勒痕,小心地咽了口唾沫。
自己的确是太过分,把白镜送人什么的,他自己都想把自己一刀砍了,也难怪白镜气得想勒死他……不过,那人最后还是舍不得,还是放过他了嘛,嘿嘿……
穆枫挠了挠头,忽然又觉得奇怪,上辈子白镜遭遇了这种事只想着自杀了结,从没对他穆枫怎么样,这回自己明明是救了他,那人怎么反而要动手宰了他呢……
穆枫觉得有点儿怪,但也没费心思多想,把衣服整理好了便立马开门走了。他脑子里只想着赶紧把白镜找回来,从昨天相见到现在他还来不及和他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刚见了面就和人滚了床单,白镜伤心地想躲着他也在情理之中。虽然重生后的轨迹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但好在自己对他的伤害都没有造成,他没当过自己的保镖就没替自己受过伤,没当过演员就还没有为自己去陪酒陪客,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事情还是会重合,但老天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白镜现在只是简简单单地活着,没有那么多的抑郁和伤痛,只要他穆枫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还是指日可待的!
穆枫一路都琢磨着怎么开口和白镜承认自己想起前世的事情了,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已经不恨他了,他想告诉他那些仇恨早已是过眼云烟,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他,想对他好,想比以前对他更好,想这辈子都好好守着他。白镜那么爱他,那么舍不得他,一定不会真的生气的,一定会原谅他的。
穆枫信心满满地想着,等下了楼走到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那人过得快快乐乐的,再不会让那人哭了。
“老大中午好!老大好久不见!”
小弟们依旧精神抖擞地打着招呼,“老大真是宝刀未老,兄弟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整整七个小时,牛逼!”
穆枫没心思听他们拍马屁,大手一伸捉住一个小弟劈头就是一句,“看到白镜没?什么时候出来的?”
被抓的小弟愣了愣,歪歪脑袋呆了一下,“出来?什么出来?”
穆枫翻个白眼,把人拎起来吼,“什么时候出门的!你语文体育老师教的吗!”
小弟憋屈地回答,“没看到他出来啊,我们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穆枫皱了皱眉,忽然听另一个小弟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老大,四点多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后窗掉下来了,我还过去看了下,没人啊。”
穆枫立刻丢下手里的人,转头就往后院跑,果然,积了一层灰的后院台阶上正正留着两排脚印,穆枫没心思再教训后面的一群蠢蛋,赶忙顺着那脚印追出去,可出了后院那脚印就断了,穆枫担心得要命,正着急的时候来了个电话,他本来没心思接,实在是对面人太执着,便不耐烦地接起来喊道,“干什么!”
对面顿了一顿,哟呵了一声,笑道,“怎么这么大脾气啊,听韩清说你这两天不正常,还真抽风了?”
穆枫心里一顿,心情稍稍平缓了一些。如果说对白镜是怜惜和愧疚,对这个人,他穆枫是打心眼儿里感谢。
“袁宁,有事儿说事儿,我现在忙着找人。”
袁宁仍是不正经地笑道,“找谁呀,还找白镜?”
“韩清和你说的?”
“是呗,你都给人家整蒙了,还不许再联系你什么的,这是要丢金饭碗啊,他能不急么?”袁宁调侃了一句,正色道,“你怎么啦?突然演什么大圣人?最近有人要害你么?”
穆枫听得有些感动,这人虽然笑嘻嘻的模样,倒是真担心自己的反常,他虽然心急,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我没啥事儿,就是突然想开了。行了不说了,我找人呢,真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