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长大后想做什么,我听你娘亲说,你不愿意读书,也不肯学做生意。”傅清寒问。
“我……我想闯荡江湖!当最有名的侠客!就像倦雪刀主一样!”善儿抬起头兴奋地说,言罢耳根通红又忙低下头去。
“最有名的侠客可不会偷偷钻到马车底下跟着我们跑出来。”刀疤脸大汉揶揄道。
善儿脸更红了,“娘亲……不让我来……”
傅清寒一笑,“你喜欢倦雪刀主?”
“是啊,我听说过他的故事,据说他十六岁时就孤身杀敌一百零八人,车轮战连胜姑苏七贤,手刃太湖连环水寨总瓢把子!”善儿说得两眼放光。
正说着,那醉汉和几个江湖人士便出去了。
“他们走了?傅叔叔,咱们不追上去吗?”善儿惊诧。
傅清寒只是不徐不疾地喝着酒,坐在烧得火热的铜盆旁安安稳稳地烤火。
入了夜,傅清寒在房中教善儿下棋。门外有人低语,片刻后娃娃脸青年和老刀带着一个人悄声走了进来。
善儿一见大吃一惊,那人正是白日里酒馆中的醉汉。
只听那醉汉此刻全无醉意,一脸严肃,“回禀傅大人,这半月来找我打听玄金杖的人来历都摸清了,请您过目。”他言罢呈上来一封密书。
傅清寒又嘱咐他几句,便让他离去。娃娃脸青年确认无人跟梢后,才引着醉汉出去。傅清寒细看密书,善儿大惑不解,“傅叔叔,你不是要找玄金杖吗?为什么……”
所谓逆侯长卿的宝藏,指的便是当年他锐不可当的兵器冶炼之法和所向披靡的布阵兵法,而想要得到这两样的人,是何居心一目了然。皇帝的密令并非找到玄金杖,而是查出暗欲谋逆之徒。傅清寒将密书在火上烧去,直到连灰渣都不剩,他才收回目光。
他揉了揉善儿的脑袋,却不做解释,拣起桌上一只核桃,掰碎了挑出核桃仁喂给他。善儿鼓着腮帮子吃核桃仁,也没工夫多问他了。
次日清晨,几个人下楼吃饭,善儿刚拿起一个白面馍,就听得酒馆外一声马嘶。须臾棉布帘子被掀开,一个红衣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娃娃脸青年和刀疤脸男一见她都有意无意地按住了兵器,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福?”傅清寒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他让我给你送朵花……”小福冻得鼻尖通红,苦着脸递上去一只包裹严实的青色手袱儿,“这么大的雪,千里送花,你们这些大少爷真会支使人啊……”她抹着眼角一脸柔弱。
善儿觉她可怜,想说些安慰的话,娃娃脸青年却扯住他耳语道:“这丫头可不是善茬。”
小福耳朵尖,抬眼看过来,笑容可掬,双瞳猩红。娃娃脸青年转了个身,就转到了傅清寒身后,再也不肯出来。小福似乎料到傅清寒不需要她带信回去,向众人告辞,裹紧棉衣就出去了。众人只听得酒馆外又是一声马嘶。
傅清寒解开手袱儿,里面未见信纸,却斜着一枝红梅。
他端详着这一枝从江南寄来的梅花,嘴角衔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老刀,你收拾下行李,我们这就回金匮。”他吩咐道。
“傅叔叔,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善儿惊讶道。
“我和兄长回金匮那年,在庭院里种了株梅花,看来如今已经红梅满枝了吧,”傅清寒道,“我答应过他,梅花开时一定回去。”
此刻的江南正是早春的好时节,沈府院中一株红梅,花开恣意,暗香满庭。
沈晏周温了壶酒,坐在廊下等候。东风吹过,落英飘落到青瓷酒盏之中。
——三弟,见字如面。同归金匮之年所手植之梅,如今已灿然满枝。愚兄犹记当年花下共饮之约。酒已备,盼速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真难产…完结!么么么哒谢谢这段时间的支持鼓励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