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消失——靡小迟【完结】(5)

2019-06-15  作者|标签:靡小迟

“我感觉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所以啊,楚月要学文科,那我也学文科,我俩就不用分开了。”

“是啊,你俩就不用分开了。”他跟着感叹。

“你呢?”我问。

“什么?”

“文科还是理科啊?”

“你希望我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你数理化那么好,学理科吧,不然多可惜。”

他不说话了,低下头望着眼前的河水。

我也不说话了,一起呆在沉默里。

起风了,河水微微波澜,响起粼粼的音律。白若水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朝水中扔去。

一个叮咚,那片河水便荡漾开了。

我们又接着一同呆在沉默里。

霞光褪去,太阳落山了,他抬起头来,朝着我笑了笑说,走吧。

于是,我再次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穿过树林和果林,顺着那条小路,在最后的晚霞残留里,朝着夏日泛滥的青城一中走了回去。

暑假过后,高二开始了,白若水也做出了最终选择——同我们一起进了青城一中当时仅有的那个文科综合班,高二D班。

5.动荡

如果,人的心是一片河流的话,那么,那颗搅乱平静的石头子儿,就是在那晚的“叮咚”一声中被白若水给投掷了进来,接着,那条河流便开始陷入旷日持久的动荡。

那晚,天色已黑,月光朦胧,教室里头除了我和他,就只有上百张井然有序静默站立的课桌与板凳。

白若水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之间是一张老旧的课桌,他面含微笑,目光犹如窗外冉冉升起的月亮那般温润与明亮。他抬起手臂,轻轻撩起我额前耷拉着的那一绺遮住我一只眼睛的乱发,同时用无比温柔的声音低低的说:

“你的头发掉了。”

顿时,我的心脏跳动不已,我的脸庞腾起两团小火,我的脑海嗡地一下陷入无边的空白。

我看了看窗外,温润的月亮宛若夜的眼,硕大而完整。夜幕下的一切沐浴在月光中,似披了一层柔柔的纱。无尽的喜悦,如急涨而起的潮水,猛然聚集到我的胸膛再乃至咽喉,澎湃着直往外面冲,却一时间没有找到出口,又汹涌倒灌而回,以至于我重重咽了一口吐沫,深深叹了一口长气,慌慌地划了划那一拨被他撩起别在我耳后的头发,终于艰难而颤抖的说出来三个字:

“哦 ,是的。”

可是那晚,就在我终于说出来那三个字后,一切便结束了。

接下去的周末,便成为了我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两天,我在心里揣度过不下于一千次:若不是那两个同学突然闯进来,他应该还会接着说下去吧,比如,査小落,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

6.等车与冥想

那天下午,现在想来,简直都有半辈子那么长,车子老是不来,太阳老是不落。

我的双腿在等待中站得发麻了,我的思绪在等待中游离得飘散了。

于是,我想起那个温柔无比的男孩,以及那晚他温柔无比的笑容。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我在心里想着,心头像是有许多糖汁儿浇注了进来,蜜蜜的,酥酥的。一种空前绝后又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在整整周末两天都持续冲撞着我的脑壳,令我一次又一次黯然销魂的笑了起来。

现在,我又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温柔那么深情的伸手过来撩起那一绺头发呢?”我心底的一个声音替我回答自己。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多说,没有说喜欢我,没有说过类似于或接近于“喜欢”这个词,哪怕一点小小的明确的暗示都没有……

我再次疑虑,心情也蓦地低落下去。

我把提在手中的米袋子往手上紧了紧,继续等待某辆能带上我抵达学校的破客车。

背着的书包里还有几本书,一瓷缸老咸菜和一只腌鸡腿,放佛一大包石块似的,压得我直不起腰来。

老咸菜酸香酸香的气味,隔着缸盖和书包面儿仍飘满一路。每个周末,都要带上这样满满一瓷缸炒好的老咸菜到学校,去应付接下来那些悠悠的寄宿时间。那只腌鸡腿,奶奶自己没有舍得吃,也没有舍得给我爷爷吃,愣是省下给我的。她总是用一贯和蔼的口吻心疼的说:“小孩读书最是辛苦,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的。”这样的话每每从她那爬满皱纹的嘴角跑出来的时候,感动的热泪总会顺着我的脸颊直流而下。是的,她老人家说的对,读书确实要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只是,读书也可以坐在教室里开小差,躲在寝室里睡闷头觉,嗜睡成性的学生,常睡得两眼青肿,意识昏沉,跟大烟抽多了从某种程度上讲不分伯仲。因此,我时常会觉得对不住我奶奶舍不得给她自己也舍不得给我爷爷吃的鸡腿或是鸭腿们,在每次最终吃掉它们的之前与之后,内心都充斥着或多或少的矛盾和不安。当然了,这些或多或少的矛盾和不安,最终也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到总是在津津有味和心安理得中忘情吞下它们的我。

双腿在站立中渐渐僵硬与麻木,我才感觉到是有些累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依旧晃眼,时候还早。我把米袋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它就堆成一团,我索性一屁股坐了上去,竟软软的挺舒服。这个用军绿色粗帆布缝制而成的米袋子,打从我记事起就是我家里必不可少的载物工具,无论是我妈赶集买办,拎着东西走亲访友,还是我和弟弟遵照我妈的命令去村头打酱油,都少不得它。六岁那年,入学的第一天,天空下着磅礴大雨,雨点呼呼啦啦斜拉着砸下地面,地上形成无数水流,很快,无数水流汇集成无数小溪。打着赤脚的爸爸牵着同样打着赤脚歪歪扭扭的我去村头小学报到,回到家后,爸爸取下平时不用时就挂在墙壁钉子上的布袋子,郑重的递到我面前,掂了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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