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在害怕,他怕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发抖,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要张开口说,樊朗还是你的好孩子,可是他开不了口。
殷离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无措,他哑声说,“没事儿,樊朗,他也对我很照顾。”
樊妈点头,“樊朗小时候就特别听话,我也”她顿了顿,像是哭了,却没有眼泪,“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了”
樊琳沉默的拉着樊妈的手。
殷离一怔,喃喃说,“是吗”
樊妈说,“殷离,你的父母不担心你吗,你们还没有结婚,怎么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呢,父母一辈子不就是想要孩子好好的吗”
我和他一起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了呢。
殷离抿唇,很委屈,他别过头,眼睛有点红,说什么呢,说他知道您的意思,您管着樊朗,樊朗他结婚生子,走的正路,可您管着我喜欢樊朗吗,如果能管着,就管着他别再见我,别再担心我,别再联系我。
这种话殷离也不敢说,说了,气下了病,他和樊朗算是这么完了吧,连朋友都不是了。
樊妈抬头打量殷离,这孩子小,清秀俊朗,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让人心里不由得欢喜,可他再好,也不是女的啊。
座椅的尽头,拐角处,樊朗掀开门诊的门帘,叫了声,“妈,您怎么来了”
第五十一章:做吧
殷离转头看了眼樊朗,抿了下唇,说,“我先走了,那,阿姨再见。”走吧,站着也没话说,说了也是伤他心的话。
樊朗快走两步挡住殷离的路,背对着殷离,对樊妈说,“樊琳,妈腿都还没好,你不在家好好照顾。”
樊妈叹气,提高了声音,“樊朗,你别说她,我问你,你回家不回”
殷离盯着樊朗宽阔的背影,他眼睛上面的纱布已经去掉了,右手手腕上换了新的纱布,干净消毒水的味道从樊朗的身上传进殷离的鼻子里,他嗅了嗅,这种味道是樊朗的,干净,清新。
他在心里筑上一堵墙,无论别人说什么话,都不让它侵蚀自己的心脏,让他疼。
樊朗听见背后脚步移动的声音,心里一紧,他拉住殷离的手,推到自己身边站着,低声说,“妈,您别这样,我住在那里方便,家里樊琳和爸照顾您——”
“樊朗!”樊妈高声叫了句,语气中多了十分的责备,她颤巍巍的说,“樊朗,妈老了,可不傻。你要是真为我操心就马上结婚,小颖你不喜欢,你自己去找,然后好好过日子”樊妈放在腿上的手气的直抖,她颤着声教训樊朗,用从来都没有过的语气。
樊朗从来都没有让她操心过,从来都没有让她这么伤心。
樊妈抬头看樊朗,她儿子这么大了,小时候总是她低头抱着哄着的小乖乖现在需要她抬头仰望了,越大就越让她伤心了。
不是失望,是伤心,难过,心疼。
樊朗蹲下来,握住樊妈的手,眼底辗转痛苦,低声说,“妈,我找到了,是您不同意。”
殷离一怔,震惊的看着樊朗的后背,从他坚实的肩膀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说了什么,说他找到喜欢的人了?他的话让殷离心里的墙轰然倒塌。
樊妈抽出来手,气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刷的流出来了,留在被岁月刻下年轮的容颜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伤心和难过,她嘴唇抖了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樊朗,“你”,一语说不出冷话。
樊琳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樊朗,看看殷离,红着眼睛,梗咽着说,“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樊朗心里很疼,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因为他红了眼睛,他伤了她们的心,樊朗狠闭一下眼睛,说,“妈,樊琳,我自己的事儿让我处理好不好,让我来决定。你们,别告诉爸,他心脏不好,我。妈,对不起,我就喜欢他,你让我自己决定好不好。”樊朗顿了顿,哑着声音,“我打车送你们回家”
樊妈用手堪堪眼泪,别过头,“你走吧,不用你送,你,你手上还有伤,等”她眼泪不住的流出来,“等伤好了,再说吧,樊朗妈不管了,管不了了,是妈阻挡着你了,我……”
樊朗站起来,他让他的家人寒心了。樊朗低着头,握紧拳头,心里疼的不行,他让他们失望了,寒心了。
还没有愈合的骨头因为用力发出了钻心的疼,樊朗想让这种疼麻痹自己,他直直的站着,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法悔改。
剧烈疼痛的拳头被人覆盖上,温暖轻和的将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掰开,塞进一只手进去,不让他再伤害自己,隔着厚厚的纱布,舒展开的手骨轻颤的握住那只手。
殷离站在樊朗身侧,弯腰将纸巾放在樊妈的手里,樊妈无措难过,眼中带着怨气和委屈,抬头,殷离将纸巾放进去,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阿姨,我们先送您回家吧,您不回家,樊朗也不会放心走。”
樊琳动了动唇,扶着妈妈,站起来,她撑着冷漠,搀扶着樊妈和殷离两人一同沉默的走出医院,直坐进出租车里也没有再说一句。
冬天的黑夜来的那么快,外面的灯光亮起来,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赶着回家做饭,休息,樊朗神色寂寞的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子一言不发,固执的想要等待车里的人回头,说句再见,看看他。
殷离握住樊朗的手,拦住另一辆出租车。
他和樊朗分别坐在车子的两边,繁华的街景飞逝而过,光怪陆离,听不见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