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文,你手里拿的什么,快放开,快放开,听话,清文,松手。”
“不要——不要抢,不要抢——”贺清文胡乱地用手推着萧暮远,“不要抢,不要抢我的媛媛——”
“清文,你醒醒,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我是萧暮远,我是萧暮远——”萧暮远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
此时,贺清文瞪着通红的双眼,泪水不住地潺潺流出,流在萧暮远的手上,烫了他的手,烫了他的心。
贺清文盯着萧暮远,浑身不住地颤抖,他举起了攥成的拳的那只手,咬紧了牙,猛然间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把着浴缸的边沿,翻身从里面爬了出来,却因为四肢无力跌在了地上。
“清文——”
萧暮远赶忙爬过去,想要扶起他,可贺清文却一次次推开他的手,依然执着地往浴室外边爬去,他一路爬,爬进卧室,拼命地想要抓住触手可及的任何东西,扯着,拽着,将花瓶、台灯、古董摔了一地。
“何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一遍一遍地低声念着,目露凶光,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何重千刀万剐,哪怕就算他死上一万次,也无法解得了他心头上的恨意。
贺清文爬到了门口,这时,门口传来刘忠的敲门声。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我能进来吗?”
“不要进来,刘叔,告诉其他人,不管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人靠近。”
“少爷——”
“刘叔,现在就去。”
“好的,少爷!”
刘忠叹了口气,萧暮远说好昨天晚上去去就回的,没想到一晚上不见上影,方才回来,见他抱着贺清文那种模样,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只是些担心。
无奈,他唉了声气,摇着头,走开了。
萧暮远此时赶至门前,从贺清文的身后猛地一把将他翻身抱起。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何重,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为媛媛报仇——”
贺清文再一次发疯地大喊,在萧暮远的怀里挣扎。
萧暮远这一次死死地抱着他,任他捶打,也没有放开手,他一直抱着他走到床边,把他放在床上后,按住了他,大声吼着,“够了,贺清文,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马上让何重去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说什么报仇,依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还没等走到他跟前,早就被他一枪给打死了!”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明白——”贺清文放声嚎啕,“媛媛,媛媛——啊——”
萧暮远心疼地看着失控的贺清文,直说,“我懂,清文,我懂,我明白你的感受,荣媛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是特别的,这些我都知道!”
就像当初,他亲眼看着罗松扬坐的那辆车从悬崖上飞了出去,撞在山壁上,然后爆出轰天的火花。
是他,亲手将罗松扬的骸骨从车子的残骸里扒了出来。
而当他抱着罗松扬那具已经烧成了黑炭状的尸体时,他的心,就像被众多人一起跺碎了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所以,没有人能比他更能体会到贺清文此时此刻的那种痛苦,那种从身体里生生剥离出灵魂的那种痛苦。
萧暮远轻声哄劝着他,为他一次次拭去脸上的泪水。
贺清文放声大哭了一阵,之后慢慢地收了声,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然后双手在上方胡乱地挥着,“媛媛,媛媛,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天上,地上,到处都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他用手指着上方某处,直直地盯着那里,“媛媛的脸,媛媛在哭,在哭,她一直在哭。媛媛,别哭,哥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让萧暮远只觉得头皮发麻。
“清文?”萧暮远看着他,试探着凑过身去。
这时,贺清文突然发起抖来,全身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他双手猛地抱住了萧暮远,不停地说,“好冷,好冷,我好冷,抱我,抱我——”
萧暮远赶忙翻起了身旁的被子,想要把贺清文裹起来,可贺清文一直没有撒开抱着萧暮远的手。
“清文,来,盖上被子。”
“不,不要,我不要被子,抱着我,我好冷,好冷。”
“好,好,我抱着你。”
萧暮远环抱着他,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可贺清文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他一个劲地朝萧暮远的怀里钻,就像是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一样,萧暮远差点被他拱下了床,但是贺清文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狗一样,不停地挨着他,挤着他,最后,还伸手来撕拽他的衣服。
“清文?清文?你做什么?”萧暮远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发现,贺清文的眼神十分迷离,恍惚不清。
贺清文并没有理会萧暮远,他不停地靠着他,贴近他,想要触碰他的皮肤。
他把手伸进了萧暮远的衣服里,却摸到了硬硬的防弹衣,他有些怒,有些烦躁,开始焦急地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