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贺清文紧握成拳的那只受了伤的手中抽出来的,他一直紧紧地攥着,萧暮远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了开来。
那枚发卡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几颗钻石已经脱离,边缘有焦灼的痕迹,由于贺清文一直紧紧地握着,发卡破损的边缘已刺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荣媛的,是荣媛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一个如此美丽而善良的女孩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走得凄惨,悲怆,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所以,就算不为贺清文,他萧暮远也不会让荣媛白死,更不会放任何重这种劣性的人在这个世上逍遥法外。
他,必须付出代价。
他捏熄了烟,拢了下暖袍,迈进走廊,在前厅那里,看到了刘忠。
“刘叔。”
“少爷!”刘忠忙走过去。
“东旭还没回来吗?”
“之前倒是打了个电话,问了您和贺先生的状况,大概等一下就会回来了吧!”
萧暮远点了下头,站在窗前,看到窗外的天空暗得如夜,一道道闪电,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斜斜地劈了下来。
人们总是说,现世报应,现世报应。
他从不信鬼,也不信神,可是命运,却总是一次次地开着他的玩笑。
他被萧山收养,原以为终于有了家,可等待他的,却是修罗地狱。
梁叔,那个在萧家唯一能照顾他的人,也短短地只陪他走过两年的光阴。
还有罗松扬,那个他视如亲弟,一个天真纯良的十岁少年,却在家族争斗中,惨死于亲母之手。
最后,贺清文——他少年时的一个梦,他那一抹温暖如光的笑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伴着他渡过那冰冷的冬日。
可这些,通通都将离他而去,其实,他所求的并不多,他只想要一丝温暖。
用他所有的力量去抓住,去守护,这一丝温暖,但是,仿佛连这一个小小地要求,老天爷都不想满足他。
而他到底又做了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萧暮远依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瞬息变化的天空,叹自间低头,看到从山下缓缓地开上来几辆车,只一眼,萧暮远便已猜到了来者。
不是东旭,是那个维尔。
萧暮远伫立在窗前,用手指敲打着玻璃窗,思绪几转过后,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门前。
他看见维尔从车上走下来,同样,维尔在下车的时候,也从窗口那里看到了他。
门铃声起,佣人去开了门,呼拉拉进来几个黑衣人,维尔随后而至。
“萧董,对不起,打扰您了!”
维尔进门后,朝萧暮远微微颌首行礼。
萧暮远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点了一支烟,展手冲他指了一下沙发。
“维尔先生请坐。”
“不必了,萧董,我是来接戴文先生的。”
“哦?”萧暮远挑眉,眼睛朝他身后瞥了瞥,“只不过是接个人,维尔先生这样劳师动众,是怕萧某不交人吗?”
维尔微侧过头瞟了眼自己的身后,“萧董说笑了,维尔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想确保戴文先生的安全而已。”
上午发生的事,维尔此时才到,怕是已将事情的始末了解得清清楚楚,才赶来的。
那么,也就不必由萧暮远再去细说事件的整个过程了,维尔也比谁都更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
萧暮远吸了口烟,轻笑了一下,“恐怕维尔先生这次要无功而返了,不要误会,不是萧某不交,而是贺清文真的走不了了。”他说着,眼眸流转于维尔的身后。
维尔想了想,一挥手,将所有人全部都打发了出去,直到最后一人走出了房门,维尔才再度开口。
“萧董,我并不是来强迫戴文先生的,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给总裁一个交待。”
“维尔先生,看得出来,你对你的总裁很忠诚,否则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来照顾他所看重的人。”
“总裁交待的事,维尔必定会竭力去办,更何况——”维尔眼光一炯,望向萧暮远,“戴文先生是总裁心里占据着特殊位置的人,维尔又怎会怠慢。”
萧暮远蹙了下眉,随即转为淡笑,“维尔先生说的对,只不过,贺清文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维尔先生恐怕也难逃玩忽职守罪责吧!”
维尔双手垂于身侧,紧紧地攥了下拳。
“所以请萧董放行,让我把戴文先生带回去,而且,戴文先生在这边的事,已有消息传到美国那边去了,总裁大概——也不日就要到了。”
“这么快?”萧暮远惊讶,贺清文的身边到底有道格朗的多少双眼睛?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再道,“维尔还是先坐吧!”
维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随着萧暮远坐在了沙发上。
“萧董,我想了解一下戴文先生目前的状况。”
萧暮远淡淡地叹了口气,回他,“维尔先生一定知道那个被何重劫走的女孩,也就是荣媛,出了事情,实不相瞒,清文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好,我个人认为你现在并不适合把他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