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文被这段话的信息量震得不知道如何回应,盛之梧拍拍他的背说:“不愿见就不见,等愿见了再说。”
方其文缓过神后有点内疚,他知道兴高采烈地说“好呀好呀”才是懂事的做法,可他实在没做好以媳……男友身份随盛之梧见朋友的准备。以朋友身份已经很怯了,以男友身份,他怕盛之梧的朋友们觉得他配不上盛之梧。
方其文想着就有些失落,盛之梧适时地哄他:“乖,别多想。就很普通一个事,你什么时候愿意做什么做就是了。与其想那个,不如想想怎样提高技巧。”
“什么技巧?”
“你那下手没亲没重的技巧。”盛之梧亲他耳垂,“别耍赖,我那儿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方其文明白过来盛之梧在说他们互帮互助时自己手重了,可那不是盛之梧非拉着他做他第一次紧张吗?害臊果然强力压制了失落,方其文背转过身去,盛之梧在他后脑勺上亲了一下,低声喃喃:
“现在慢一点,八月快一点吧。”
25
若新郎新娘都是方家村人,村里的讲究是喜宴在新娘家摆,晚上到新郎家去闹。婚礼当天,家里外布置得红艳艳,阳光落下来又是金灿灿的,宾客都是村里人,都熟识,来往祝贺,再落座等着喜宴开席。
方意如穿着嫁衣在院里应酬。后半段时间她的身子养回来些,孩子比预产期早了一天出生,顺产,男孩,七斤二两。之后坐月子有方其文照顾着,这不能吃那不能沾,躺久了不好站久了也不行,到现在结婚时,人也算是有神采。
大城站在方意如身边,乐呵着,和每个人握手问候,对每套官方的祝辞真诚回应着“娶到意如是我的福气嘞”。方其文之前就打电话和盛之梧夸过,大城哥真的很不错,不仅对阿姐,对小宝宝、对我们全家人都很好。
和经理软磨硬泡才请到三天假的盛之梧提前了一天到方其文家,到的时候方意如正在试嫁衣。方意如和方其文长得还是像的,盛之梧看着红衣衬佳人,对女装也没多大兴趣的他出神地想,哪天给方其文穿身嫁衣,再盖上个红盖头,他掀开,两人就算成了不能悔的亲。
这会儿盛之梧因为一个人都不认识,坐在方其文床沿听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高声聊天,实在百无聊赖了,也去厨房s_ao扰方其文,让他给自己指哪个是做好吃面条的孙大娘,哪个是养蜂的王婶。
方其文忙得不行,应了盛之梧的无赖要求后看他无事可做,就让他把这趟做好的红烧r_ou_给每桌端上去。
方家村的喜宴都是“流水席”,炒一大锅菜盛十几个盘子里挨桌端上。客人们看有新菜上了吃一阵,吃完端着碗随意走动着去找熟人聊天,等下一道菜上了再吃下一阵,也不用固定桌,哪儿有菜就近吃就行。
上着菜收获各种好奇目光的盛之梧脸上笑眯眯,心里想着小朋友给自己下吩咐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回去要好好治治。
方其文还不知道自己处于危机边缘,继续满头大汗地在厨房与院子间穿梭。等所有的菜都做完了,客人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慢慢散去,他再给家人和那些也一直在厨房帮忙的妇女准备午饭——把外面桌上还剩着的菜重新装在一个盘里。
“阿爸,别抽烟嘞——阿妈,阿姐,姐夫,小武——来吃饭咯——”
祝铃秀在她房间里算着收到的红包,方其武从院子走进屋:“我刚刚在院里和大家一起吃过嘞,不再吃咯。”
“好噢。”方其文点头又去找盛之梧,想他刚刚也在忙,肯定没顾上吃饭,踮脚半天没找着,目标突然窜到眼前,问:“找我?”
“是找你呀。”方其文咧嘴笑,“吃饭了。”
盛之梧挑眉:“终于想起我了?”
“什么终于想起你了?”方其文没听明白,从身后拿出一碗红烧r_ou_,小骄傲地邀功,“看!留给你的。我专门从大锅里挑的,全是你喜欢的带点筋又不太肥的。这次红烧r_ou_做得好,我看外面桌上红烧r_ou_盘全光了,幸好开始留了这一碗,不然你就没得吃了。”
盛之梧心里被忽视的不快迅速消散,吃什么红烧r_ou_啊,他现在特别想吃方其文。
奈何这么多人在呢,盛之梧只好按捺内心躁动老实地去盛饭,正堂的凳子不太够,就和方其文一起去院子里站着吃了。
“这枣树今年感觉……不太丰收啊。”
“过了时间呀。你看地上都是枣,长熟了没人摘,就掉了。”
盛之梧低头,果然看到很多通红的枣子,大多被j-i啄过一两口,抬头目光又落到柚子树上,他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没吃过你家柚子。”
“想吃明年赶着时候回来趟就行。不过这树上结的柚子不太好吃,涩得很。平时没人管这树,这树也就不管给人结好果实。”
“你现在说话总挺有哲理的。”
方其文不好意思:“我随口说的。”
盛之梧看他窘迫,自行把话岔开了:“你姐要一直留在村里了吧?有什么打算吗?”
“是啊。打算推个车,早上卖麻糍中午卖卤菜,贴补一点家用。其他时候在家里做做事,阿妈也可以再去打工了。”
“在家做事?你姐不去大城家住吗?”
“去的。但家里还是可以帮衬着嘛,要锄地什么的姐夫也都会帮忙。”
“大城还是修车?他结了婚不从家里搬出去吗?”
“还是……你问题好多哦。”
盛之梧笑:“当一会儿好奇宝宝。”
“什么宝宝?”方其文没听清,“宝宝在屋里。”
“那是你姐的宝宝。我的宝宝在这里。”
方其文脸红:“还是修车。分家没有那么快,以后会搬的。”
盛之梧好想放下饭碗掐他的宝宝的小脸呀,脑子里想着“再坚持一天,一天就好”,深呼吸几下镇定下来接着聊:“你们村不办满月酒吗?我算了算那孩子的满月也就这几天,怎么不一起办了?”
“办满月酒的。本来是该办,但阿妈和杜大妈都觉得这孩子不规矩,办了招笑话。”
盛之梧想了会儿说:“你有多的红包吗?我给他包个红包。”
方其文忙摆手:“不用。没办满月酒,不用专门给红包。”
盛之梧笑着认真说:“那怎么行,该让这孩子知道,这世界欢迎他。”
方其文被盛之梧的笑闪着了,听他又问:“你姐和大城,还有你爸妈,应该会好好照顾他吧?”
“会的。我看姐夫可喜欢宝宝了,阿妈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会对宝宝好。”
盛之梧点点头,有点儿想主动说“如果他们不愿带可以给我们带,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孩子”,想想又觉得自己没时间,并且方继庆眼里自己已经带着他儿子了,要还想带他孙子,可太诡异了。
就又笑了笑。
方其文不知道他笑什么,把剩下的饭几口吃完说:“你慢慢吃,我先去收拾碗筷了。你吃完自己先上楼午休吧。”
盛之梧看眼满院杯盘狼藉:“不会就你一个人收拾吧?”
方其文乐:“不会的。屋里的阿姨大妈吃完饭也会收拾,今天可请了好多人来帮忙呢。你待会儿安心休息呀。”
盛之梧休息得很安心,尤其是睡了段时间后感觉有人轻手轻脚上床,他闻到熟悉的气味后将人揽进怀里,朦胧中问了句“怎么上来了”,听到“我和他们说怕你一人在上面闷”后,更加安心地沉沉睡去。
盛之梧醒来时怀里已经没人了,让他迷糊了会儿想他的小朋友有没有来过,下楼后看到小朋友已经在忙活晚上的宴席时,更想不确切了。
村里宴席都是摆一天的,不过晚上的人会比中午少一点。因为开始得早,大部队酒足饭饱迁移去大城家闹婚时天还没黑,这倒也方便了方其文他们收拾残羹冷炙。
等全部收拾好时,家里只剩了方其文和盛之梧两人。方意如今晚是要留在大城家的,方继庆祝铃秀和方其武在大城家待着还没回来,宝宝也抱去了。方其文在正堂看到盛之梧时还有点吃惊:“你怎么没去姐夫家凑热闹?”
盛之梧笑:“你在这,我去哪儿呀?”
方其文也痴痴笑起来,盛之梧俯身亲了下他:“他们看热闹,我们去看星星。”
一年前的星空下,盛之梧在想着怎样能把方其文带去念书,方其文怎样都想不到自己此生会出这个生他养他的村子。一年后,他俩是彼此最亲近的人,相偎在一起看这片未曾改变的星空。
“今天下午你有来我房间休息吗?”
“来了的。你还问我怎么上来了,我说和他们说了怕你闷,不用担心。”
“我半睡半醒间是觉得你来了的,但睡醒后又记不清了。”盛之梧揉方其文头,“明天……”
方其文蹭蹭:“明天怎么了?”
“明天晚上终于又能抱着你睡觉了。”
不过抱抱计划没有盛之梧想的那么顺利,主要是情绪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上午带孩子回娘家的方意如把孩子交给了方其文,点名要和盛之梧聊聊。
红光满面的方意如说“聊聊”说得客气,方其文就放心地有了宝宝忘了盛之梧。方意如带着盛之梧走到院子一角离人远了,语气迅速地不客气下来:“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