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对啦!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了?
在天上!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它回家啦!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一个小女孩甜甜的唱着,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毕竟是个小小少年。少年的心思简单,等长大了,大约也会心思百转,愁绪万千。
匆匆走回家,才想到母亲在家里。母亲每日闲在家里无事,便索x_ing把家务包完了,所以每日我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了,整日回去晚点才被她夸作努力认真,大约是人到中年,竟开始整日忧心忡忡。天色很晚,我打开破旧的木门,准备进屋。却看到隔壁屋子母亲‘啪嗒’一声把灯打开了,一张y-in暗的脸出来了。“怎么那么晚回来?”
“你不是说多工作一会儿,不能辜负陈先生的好意吗?”我有些奇怪。
“话是那么说,你也该早点回来,这都大半夜了,你做什么了回来那么晚。”她狐疑的打量了我一遍,母亲水蓝的长裙褪色了,翻着白。
“同事一起吃饭了,你赶紧睡吧。”匆匆进屋,用水壶里的水冲了一个澡,带着酸酸涩涩,烦烦燥燥的心思昏昏睡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模模糊糊的,梦里天很热,我一身疼痛的坐在树荫下,林森不知怎的也来了,俩人一起说话,很开心,他仿佛不记得那件事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混混沌沌的,我一个人走着走着,走不动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冲过来要杀了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她异常高大,我竟无还手之力。梦里好像过得很慢,可是又很快,一眨眼就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女人,后来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很可怕的样子。再往后,便记不住了,醒来已是大天光,身上全是汗,黏黏糊糊的。
慢慢悠悠的起来洗漱,一脸惺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部略微有些浮肿,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很难看。正洗脸,听到母亲说“你不是找新房子吗?找到了没,这里虽然也能住,可是总归是不方便。”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这里的厨房又小,下雨天还会潲水,又没有个专门的阳台,走道上人来人往的总归不方便。
“吃饭吧。”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穿上了一件湖水蓝的旗袍,有些年纪的中跟鞋,头发松散的系着,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和尖尖下巴旁的法令纹,母亲大概也仍旧是个美丽的女强人。她端着一盘子青菜和一碟咸鸭蛋,直直的走着,桌子上是两碗粥,熬得清汤清水的,一转身母亲又端来几根油条,坐下来便开始吃。
她也不吃油条,只喝粥就着青菜,看起来在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说“你不是要上班,吃点咸鸭蛋,容易饿。”
“恩,你也吃吧。我今天有空再去问问哪家房东,上次说租户还有半月就搬走了,估摸着也快了。”我大口咽下有点油腻的油条,想着今天去哪里转转。
“我今儿个想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外面吃吧。”母亲缓缓地说。
“要找个工作吗?不再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挣得够花。”我看着她仍旧透着孱弱的身子。
“没事儿,天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出转转也好。”她笑笑。
“哦,那好吧,我先走了。”眼看着到点了,再不走便会露馅了。
脚步由匆匆忙忙转为晃晃悠悠,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有些无奈,有些不甘。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路上,母亲今天找工作,大概会去人多的地方,我便不能去市区,只好往人少的地方去。
想着走到了西边的那所学校,学校后面是一片小坡,大概是修建学校时清理出来的废土,堆在后边的几颗大树旁边,现在已经和大树融为一体。绿莹莹的Cao覆盖着小丘,新鲜的黄色泥土在树干旁边露着,树干黑黑的,又干又糙,倒是有种异样的和谐。Cao坪背y-in的地方有一片粉蓝色的小花,不知名,却十分温润动人。
我站在小丘的最高点往学校里望去,几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打球,身姿潇洒,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的皮肤带着青春特有的紧致与x_ing感。定眼一看,人群中有个身影十分熟悉,像极了林森。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走到院墙旁,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身离开,重新在街道上开始打转,晃晃悠悠很无奈。又在傍晚时碰到了他,还是那盏路灯,熟悉的旧砖。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的香料味道很浓,口中觉得很渴,一个劲儿的喝水都不解渴,只好靠在路灯下,抱着一个大水瓶慢慢的灌。林森提来一小箱啤酒,冰凉凉的,很是解渴,便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喂?”他皱着眉,很不高兴。
“干嘛?”我从鼻腔发出声音,瞥了他一眼。“喝你一口酒,小气劲儿,那么讨厌。”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他小声的问,低着头。
“我为什么没有打给你?”我忽然笑笑,“我也想啊,可是打不成啊?”他眼中开始聚集怒意了,我只好解释“那天,下大雪,雪花正好落到了电话号码上。我就想去擦,一擦雪就化了,把字给弄花了。”
看着他精致的脸庞,我冲他笑“你说?我怎么打给你?我正要喊住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我是哭了?没有感觉。
他不再说话,抿着嘴,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笑我。过了一会儿子,才开口“那你这些年,都没有再找过我?”
我看着他,他望着我,突然对我说“对不起。”他又喝下一瓶啤酒,抹抹嘴角,“我去年就在找你了,可是你搬家了,学校也没有你的消息,就断了线索。”
是吗?他在找我。我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笑着说“家里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我现在在打工,比不得你了。”冲着他笑了出来,刹那间,天空中的云散去,露出了一轮晶莹的明月,皎洁无暇。轻轻哼唱起一首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个夏天,那个冬天,路灯下的我们好像在此刻彼此交融,变成了当初那个自己。他还是脾气有点坏的篮球男孩,我还是那个怯怯的学生模样。
他冲我笑了笑,我就知道,还是当初那个他。他说,他的新学校、新老师以及新同学还是那么讨人厌,他说,他还是不喜欢学习,成绩也不好,他说,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她们,他说,他父母离异了,他有了一个后妈,这也是为什么他转学。
据说以前他跟着母亲过活,母亲挣得不多,可是对他很好,所以他愿意考试作弊,不愿意让母亲伤心,后来他父亲和他母亲打官司,夺走了他的抚养权,所以他才转学。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我问他。
“因为我母亲过得很难,我想照顾她,而且···”他不说了,喝下一大口酒。一大片易拉罐在我们俩脚下,呼呼啦啦的响着,我俩仍旧亢奋,一直喝。
“而且什么啊?”我笑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恩。”他撇撇嘴,点了一支烟,眼中有秋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抽了,熏死我了。咳咳···”一团烟圈在我脸前散开,呛死个人。
星星在夜空很干净,夜空下的人也很干净。辽阔疏远的星空下,两个人坐着,我看着他宽松的T恤露出大片的胸膛,咽下一口酒,一滴酒从嘴角留下,看了他一眼,便咕咚咽下了口水。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回家了。
刚要走,“你这就走了?我怎么办?”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我,澄澈见底,不像东亚人的眼珠一般的通透。
“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我有些失措的回答他,匆匆走掉了。
之后,母亲找到工作了,没过几天就又生病了,索x_ing住在医院将养着。本来她是坚决不愿意的,可陈生说会给我涨工资,又说我工作努力。听着这些话,我突然觉得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一下子变得好恶心,笑容也变得虚伪又世故。胖人多 y- ín ,我看着他突出的腹部,竟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可是自己也不太干净了,说起来大家都一样。
这天,我从酒店里出来,拖着身子的不适,一步一步的向前晃动,等到路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了林森。他穿着纯白的衬衫,干净的像落入凡尘的天使,清俊的面庞带着微笑,小麦色的脸庞连着脖子,都是极光洁富有青春气息的。衬衫半解着,露出青涩又x_ing感的胸膛,好像是几滴水珠顺着脖子流入了胸口,我冲他笑了出来,大概笑得有些难看。
空气中透着氤氲,我有点头晕了,闻到了一阵烟Cao味,混着空气中的香料味,更让人沉醉了,我看着他俊朗的脸一点点变大,在半醒半昏中闻到了青Cao混着泥土的清香。夜色正浓,夏夜的清风吹走了身上的闷热,如春雨滋润大地。绿化带后面,我两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渐渐坠入银河,银河敞开他火热的胸怀。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也是有感觉的,触碰到别人的感觉,很奇妙。热热的,烫烫的,像带着火星的木炭一样刺痛,又是极温热的,带着母体般的温度。怪不得大街上情侣大热天也要搂着,身体的温度,和空气的温度原是不一样。当然,在我意识到这些事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在树下坐着,看着远处打球的林森。
这个夏天仿佛格外长,遇见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事,却又那么短,一刺溜就只有一个短暂的秋天的尾巴。在盛夏到来之时,学校放了假,假期很短,原本两月之长的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在夏天巨大的 y- ín 威下,我只敢躲在树荫里苟活,看着日渐消瘦的林森固执的在烈日下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