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41)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濮阳很感兴趣,忙问:“可是同一人?”

  “兴许是,也可能不是。”卫秀说道,“我识得的那位周玘,是一任气好斗的游侠儿,为祸乡里多年。不过后来,耳闻他投军去了,之后便没有了消息,连邻人都不知他生死。”

  濮阳思考了一番,喃喃道:“那极有可能,便是同一人了。”

  若有此前缘,与这位周将军接触,也不至于师出无名。濮阳转颜笑道:“先生真是我福星!”

  言下之意,几乎是已经认定了是同一人。

  卫秀挑眉:“万一让殿下失望了呢?”

  濮阳面不改色:“先生是我福星,又岂在这一事。”

  卫秀摇了摇头,诡辩,公主真是生错x-ing别了,若是位小郎君,不知有多少小娘子愿为她趋之若鹜。

  她想罢,又看了濮阳一眼,濮阳笑吟吟地任她看,一双水眸中情意毫不遮掩。

  没生成小郎君也不差,大约是天生的痴情子。卫秀看着濮阳,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来,是否能利用公主情意谋取些什么。

  这念头刚一出现,便有一股强烈的抵触一同冒出。卫秀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抵触。不过她略一沉思,便觉得,世间道路有千万条,情意,是最靠不住的,谁能保证真心能永恒不变?靠公主一时情意,太过飘忽危险。

  濮阳不知她在想什么,正欲说话,便见长史自门外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若无大事,他不会如此失态。

  濮阳站起身来,盯着他跑近。

  长史跑到近处,稍稍匀了口气,弯身行礼后,便道:“殿下,陛下盛怒,宫中来了人,请殿下入宫相劝。”

  濮阳知他做事妥帖,定会问明原因,便道:“何事致陛下盛怒?”

  “还是凉州的事。”长史擦了擦额上的汗,将从宫里来人的口中问得的事说了来。

  原来魏军屡战屡胜,眼见胜利在望,可羌戎却似打不完似的。卫攸遣人查探才知,凉州境内不断有已是大魏子民,与汉人杂居的夷人投入羌戎阵营,明知他们节节败退,仍是每日都有夷人从军。

  这分明是叛军在蛮族中民心所向。

  濮阳大惊,关中数地,羌胡、戎狄、氐人、鲜卑等数族,加起来有四十余万之众!卫秀也想到此处,面色y-in沉下来,望向濮阳。

  濮阳勉强一笑,道:“等了数月,先生之作也是时候呈到御前了!”

  卫秀点头,她与公主想到一处去了,有此现实,《徙戎论》便更有说服力。

  “先生等我佳音!”濮阳大步走了。

  有此事,只怕朝廷还会往凉州派兵,这些外族若还想留在关中,只怕将来,日子不好过。可关中土沃物丰,塞外贫苦清寒,久在富庶之地,又怎肯轻易外迁?

  卫秀思索着破解之法,阿蓉低声道:“公主问起周玘时,先生为何要认?”

  卫秀正在想如何平了羌戎,最好能在数年内不再为乱,便合着眼,道:“周玘无根无基,诸王与公主定然想拉拢他,公主为人谨慎,此时只怕已令人去查周玘背景了,我与他明面上的几次接触,瞒不住,不如承认了,似是而非,公主反倒不会怀疑。”

  阿蓉了然,见室内有些闷,便开了侧面的一扇窗。

  第41章

  此一去,公主夙夜未归。

  春夜沉沉,寒凉浸人。

  卫秀坐于檐下,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眼中隐现胜券在握。公主漏液不归,怕是让皇帝绊住了,《徙戎论》呈对了时候。

  不过,与之相对,安静的生活,怕是,也要就此打破。卫秀微微叹了口气,调转轮椅,往寝室去。

  隔日一早,濮阳便回了府。

  卫秀早起,在庭中等她,见那一抹水蓝的宫装终于出现在院门口,她的幽深的眼眸略一凝结,便渐转为明朗。

  濮阳眼角眉梢,皆是喜气,见卫秀等候,更是眉眼弯弯地对她笑了一笑:“我有佳音与先生,先生可要一闻?”

  卫秀并未回答,而是示意仆役在她身旁设了一座,再问:“时辰还早,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先生真体贴。濮阳心下一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柔下来:“已在宫中用过。”一面说一面在座上坐了下来,自将昨日之事说了,“陛下一看罢先生《徙戎论》,便拍案叫绝,以为惊世之作。”

  按目下这情势,确实称得上“惊世”之作了。卫秀矜持一笑:“如此便好。”

  做成了此事,濮阳也是甚喜,见卫秀靠在轮椅上,眼底一抹淡淡的青黑,显是昨夜未得好眠,怕也是牵挂着这一事。

  濮阳渐渐隐没了笑意,担忧道:“只怕自今往后,先生不复往日清净。”

  如此贤才,谁不愿争相招揽?就是陛下,昨日也显出眼馋来,几乎要立即便召见,还是濮阳劝说,才勉强罢手,只是,怕也撑不过三五天了。先生体弱,不宜奔波。濮阳便道:“我替先生挡了,只是有些可挡,有些则是挡不住的。”

  若一直为隐士便罢,但《徙戎论》一上,分明是说卫秀也有入世之心,识才之人,谁肯善罢甘休?

  卫秀淡淡一笑,反温声劝起濮阳来:“殿下何必忧心?我早已做好准备。本就是为殿下效力,岂能贪图一己清净?”

  濮阳便又高兴她将自己放在首位,又心疼她勉强自己,只是眼下也确实没有旁的法子了。濮阳便忧心地看着卫秀,然后,竟让她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一时间,濮阳的目光轻柔地如水一般,卫秀皱了下眉,心生警惕,感觉公主又要说些厚脸皮的话了。

  果然,濮阳便说出了这好主意:“先生不如娶我为妻,我洁身自好,举朝皆知,我的驸马推辞众人招揽是情理之中的,想来不少人会主动知难而退。”

  卫秀强忍住捂脸的冲动,虽然好气,仍是要保持宽容的微笑,与濮阳语重心长道:“不必公主如此委屈,秀自有退敌之法。”

  濮阳便一皱眉头,先生又拒了她一次,但为下回好来好往,她仍维持温柔的笑意:“先生……”

  “殿下!”遥遥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濮阳。

  濮阳不悦,面色稍显y-in沉:“何事?”

  跑来的是一门上的仆役,他跑到近处,揣着气跪下,哭丧着脸:“殿下,门外有一老人家冲进来了,拦也拦不住!”

  有人闯府?

  濮阳神情一肃,与卫秀对视一眼,卫秀眼中亦是凝重。

  闯府而不为侍卫拿下,来的这人定非凡人。濮阳飞快思索何人会在此时闯府,又何人能位重至此。

  不需她多思,那人便出现在了视野中,他气哼哼地对阻拦他的长史道:“公主怪罪,我自会解释!休要再阻拦!”

  看清了来人,濮阳先是松了口气,转头看到卫秀由凝重转为沉默的神色,刚放松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容色微凝,旋即沉色起身,走出两步以示相迎,又喝斥长史道:“卫太师临门,怎不派人禀报,孤也好亲自迎接!”

  长史立即跪下请罪。

  卫太师一对眼眸生的威严,虽须发皆白,却无半点慈蔼,此时听公主这一说,便知她看似斥责长史,实则是怪他闯府不恭。卫氏与濮阳殿下无往来,卫攸偶尔指点她骑s-h-e,便只是骑s-h-e,并未有深一层用意。

  卫太师没与这位圣宠不衰的殿下有过接触,只听闻七殿下甚好相处,只要,不惹怒了她。

  卫太师念及此处,容色稍缓,先弯身拜见,再请罪:“臣冒昧闯府,着实失礼。”

  濮阳立即转为微笑,行至端庄,亦回了一礼:“老太师言重。”

  卫太师直起身,便不由自主地望向在场剩下那一人,那人自他来,便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卫太师先是皱了下眉,这孙儿长在山野,果不懂礼,既然想到他的本事,便转怒为喜,有本事的人,都该为家族之昌荣出力。他要趁旁人还未来前,将他招纳,何况,他本就是卫氏子,流落在外多年,也是时候认祖归宗了。

  他看着卫秀,顷刻间唇角颤动,仿佛激动万分,过得片刻,似发觉了自身失态,太师叹了口气,显出沧桑之色:“臣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殿下想必了然于心。”

  濮阳一笑:“老太师说笑,我与太师从无往来,如何知晓太师所想?还请明示了吧。”

  卫太师便望向卫秀,原以为她多少都会显露些心志来,或厌恶,或喜悦,可谁知卫秀依旧不动声色,卫太师先是不悦,随即一笑,再与濮阳道:“如此看来,殿下恐怕不知卫先生与卫氏渊源。”

  “愿恭闻其祥。”

  “卫先生是臣之孙,幼年流落在外,遍寻不得,臣遗憾多年,本已不敢抱愿,谁知苍天垂爱,竟让臣于垂暮之年祖孙团聚。”卫太师感慨不已,说到后面便是盯着卫秀移不开眼,乃至眼角都有泪渗出。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濮阳对卫太师这唱作俱佳的本事叹为观止。

  他能寻来,怕是《徙戎论》的功劳,可他如何知晓此卫秀便是彼卫秀?乃至直接冲上门来,唯恐晚了一刻?显然,上回濮阳谒车骑府所言,卫攸皆禀明父亲。

  可他竟能如初闻一般。可见,卫氏可屹立数百年不倒,真是有其本事。光是无耻这一点,便少有人及。

  濮阳心虽不屑,却未流露一分,长眉轻挑,满是惊叹,嗓音婉转动人:“不想竟有此等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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