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以前也听话一点好了,那要我会更喜欢更喜欢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放下手里的手绢,握着淡蓝色把柄的匕首,一步一步、慢慢朝躺着的他走去。
躺在床上的夜言面无表情,手和脚被长长的铁链捆绑在床上。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转眼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床单、红色的地板、红色的墙,鲜血滴嗒滴嗒从天花板的裂缝中低落到地上。
夜言的眼前是一片血红。
那个握着匕首的男孩站在床边,轻轻用刀划着他的皮肤。
夜言看不见他的脸,实际上他的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得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夜言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很奇怪,他不在害怕。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你看吧!看吧!”
“他不爱你,不爱你啊啊啊啊啊!”
“你看啊!看啊!”
“你的父母也不爱你,不爱你哈哈哈哈哈!”
“所以,所以啊!阿夜……”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可是……”
“阿夜……我好伤心啊!”
“你居然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我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你竟然……竟然看不到我?!”
“阿夜……阿夜……”
那个男孩狂笑着,用刀割着夜言身上的肌肤,嘴里念念有词。
“啊……你看,阿夜,你看!”
“多漂亮的颜色啊!鲜艳的、美丽的颜色!”
“像美丽的红宝石,像娇艳的红玫瑰……”
“多漂亮!多漂亮啊!”
他笑着,看着鲜血从夜言的身体里流淌出来,顺着他的肌肤滑落,顺着床单的褶皱滚落到地板上。
滴嗒、滴嗒……
滴嗒、滴嗒……
是鲜血唱歌的声音。
滴嗒、滴嗒……
是杀人狂魔在创作曲谱的声音。
多么、多么动听,多么、多么美丽!
世界上在没有第二首曲谱能比得过如此动听的乐曲。
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他手里的匕首继续划着一块块r_ou_,继续划着,银白色的刀刃染成了红色,刀尖上布满粘稠的血液。
“阿夜,你看啊!他没有来……你所爱的人没有来……”
他狂笑着,“你的父母没有来找你,也没有报警……”
“那个银白色的少年也没有来找你……”
“哈哈哈哈哈好高兴啊!好开心啊!”
“这里只有我们俩,整个房间只有我们俩!”
“属于……属于我们俩的世界……”
夜言木然地看着他。
看着他手里淡蓝色把柄的匕首,白泽瞳孔的颜色。
夜言看着他,嘴角挂着微笑。
他不在害怕,因为他曾经受过一次这样的罪。
他笑着等待死亡。
“你不怕吗?不怕吗?”
眼前的人放下手里的匕首,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低眸看着这个身上满是一道深一道浅的伤痕的男孩。
随后,他又狂笑起来。
“绝望了吧?难受了吧?看清现实了吧?”
“如果……如果……你再一次变成怪物。嘻嘻,再一次……”
“嗯……林杰……”
夜言缓缓开口,“何必折磨自己……即使你这样,我也不会爱你啊……”
“你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梦醒梦散,夜言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还是那双近乎透明的茶色双眸,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可怕的狰狞的笑脸。
“即使变成怪物,我也不会爱你啊……”
“即使你能把我一直囚禁在自己身边,我也不会爱你啊……”
那个叫林杰的人沉默地站在一旁,表情已经扭曲,变得丑陋。
“放过我吧,林杰。”
“放过我……”
夜言平静地说。
“我已经变成了怪物,就让我一直一直活在梦里吧!一直一直,就这样死掉吧……”
“啊啊啊啊啊!”
林杰痛苦地跪坐地上,抓狂着、扭曲着,漂亮的脸变得丑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尖叫着,抓狂着,暴怒着。
“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啊啊啊啊啊!”
“我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你为什么看不到?你为什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爱我?”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究竟哪里好?哪里好?!”
“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
嘶吼着、尖叫着、疯狂着、歇斯底里着。
他疯了,疯了,早已疯了……
夜言不在说话,他乖乖地、安静地躺在床上。
“如果……”
“林杰,如果你比白泽早一点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或许会选择爱你……”
梦醒梦散,夜言闭上眼睛,长长的白发从床上泄下来,垂落在地板上,赤红色的瞳孔逐渐变得黯淡,没有光泽。
究竟哪边是梦?这个世界变得混乱。
林杰发疯一般,跪在地上大笑着,声音断断续续,嘴里念念有词。
我早已变成怪物,何必这样折磨我。
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我不想恨你了,求求你就让我一直这样睡下去,像死了一样,让我一直活在梦里。
多好,多好……
第13章 第十二章 “家”
“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又究竟应是怎样的存在?
是温暖还是冰冷,是天堂还是地狱?
对于你来说,“家”究竟是怎样的?
我的亲生母亲是个□□,在我三岁的时候将我抛弃在孤儿院。
在那之前,对于我来说,家是冰冷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住在一个很黑、很脏的地方。
那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食物、没有水。
只有一张床,一张坚硬、冰冷的床。
床上没有杯子、没有枕头、没有床单。
我一个人抱着一只破旧的小熊娃娃躺在冰凉的床上。
看不见,因为黑。
但听得到,我听到流水滴嗒,掉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我听见那个黑漆漆的门外,“嗒嗒嗒”不断有高跟鞋踩在走廊上的声音。
我听见外面有人低一声、高一声的声音。
这些声音扰乱我的耳膜,让我感到害怕。
我浑身发颤,日日失眠。
我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四周,但我什么也看不见。
等我到了三岁的时候,母亲打开了房间的门。
我看到了曙光,母亲站在门口。
她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如同被人所cao控的机器一般,手脚僵硬地将我从床上拉起来。
手臂被拉的生疼。
我抱着小熊,微笑地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然后,我被带到了孤儿院。
说到这只小熊,它从哪里来?
那是我一岁的时候,我过生日时,我的亲生父亲与母亲送我的礼物。
嗯,对,那个时候我还有父亲,那个时候母亲还对我很好很好。
可是不知在哪一天,父亲失踪了,母亲变得暴怒,她将我关了起来。
然后我渐渐忘了,忘了原来我还有父亲。
为什么我还记得?
因为我是一只怪物。作为怪物,想要忘记一切与想要记起一切一样的容易。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被一户人家收养。
那户人家并不富裕,但他们对我很好。
但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好”只是表象。
他们来到孤儿院的那天,我还记得我的养父养母脸上的神情。
女人面容憔悴,脸颊消瘦,眼睛红肿,看上去好像每天都要哭好久好久,有种精神病患者的感觉。
男人也是面容憔悴,脸颊消瘦,带他却依然脸上挂着笑容。是那种疲惫的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