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有涯 作者:云镜【完结】(20)

2019-01-26  作者|标签:云镜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徐绍自知失言,瞧了孟时涯一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孟时涯不以为意地瞟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太子车驾,道:“武状元,也是状元。”

  陆元秦目瞪口呆。

  林长照低头偷笑,冷不�c-h-a��排的百姓往回走,一时挤得厉害。他身子单薄,一推就站不住脚,踉跄两下,一头撞进孟时涯怀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周遭的人没注意,还要往前挤,孟时涯赶紧把林长照搂紧一些,带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林长照心慌之下不得不伸手揪住他衣襟,如此一来,他二人举止越发显得亲昵暧昧。

  林长照耳廓极薄,顿时红得透彻,孟时涯的双唇不经意间碰到他耳垂,林长照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把孟时涯推开,因为太过心慌,一只手杵在孟时涯脸上,像是给了他一耳光。

  徐绍和陆元秦赶紧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我做武状元并不算抢了你文探花的风头,何苦如何嫉恨我?”孟时涯揉了揉脸颊,嬉笑道。

  林长照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抬脚便走。

  孟时涯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他不由得想起前世,他一举夺魁做了文状元,探花郎就是林长照。他披红绸骑白马,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面,并没有留意当时的林长照是何种表情。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琼林宴上几位大臣多劝了林长照几杯酒,他自己心中烦躁,上前夺过酒杯替他喝了,林长照抬头拿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望着他,娇憨可爱……

  陆元秦听了徐绍的解释,才知道孟时涯早已下定决心要考武举,甚至不久可能就要离开国子监,替他感到惋惜,连连长叹。

  林长照走在最前面,渐渐离开了朱雀大街。陆元秦本是为买书才出来,徐绍则是要给柳解语买些颜料画纸,就跟他们二人在一条小巷里告了别。

  邺安城的小巷修得甚为宽阔,铺着石板,因为前些时日的雨灾,石板上青苔遍布,尚未清除�c-h-a��,走起来一步三滑。林长照似乎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孟时涯忍不住时时出手相救,直到转入玄武大街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林长照总是这般,无精打采,心事重重。他面上笑着,眼底却不见波动。孟时涯为他忧心,奈何不好开口细问。

  林长照偶尔会停在摊位前,看看人家卖的小东西,却什么也没买。摊主瞧他生得文雅清秀,也不生气,便是心中不悦,瞧见后面孟时涯的脸色也不敢流�c-h-a��来。他们一路上不曾说过一句话,眼看着过了午时,腹中饥饿,孟时涯扯着林长照的胳膊把他带到一家酒楼,叫了几个他喜欢的小菜。

  孟时涯不问,林长照也不说话,沉默地吃过饭,林长照还是那般在街上游荡,不知�c-h-a��。他们走过前世曾经逛过的茶肆,林长照最爱逗留的古玩铺子,卖糕点的,卖衣衫的,他们去赏过花的户部侍郎的宅子,工部尚书家的宅子……竟然转了两三个时辰,天色都暗下来了。

  孟时涯怕他累了,极想叫他回国子监歇着去,可内心里也极喜欢这般跟着他慢慢地走,瞧着他的背影。哪怕听不到他说话,也是心满意足的。

  孟时涯早几日前就决定,待太子登基为帝,宫中安定,邺安城没什么可担忧的,他就到通州入伍为兵,历练一番。虽然还有一年多的光景,但是与林长照相处的时日算是越来越少,他自是一刻也不愿荒废的。

  走着走着,街道两旁景色甚是眼熟。孟时涯忽然察觉到,他们这是往贺之照的府上而去。

  原来,他是接连数日见不到贺之照,心中思念,不知不觉就往这里来了……孟时涯脚步顿住,站在大街上苦笑。

  贺府大门外停着一架不算豪华却精致的马车,向来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此刻还在贺府拜访说话。林长照退了两步,躲在一个卖折扇的摊位旁边,悄悄打量贺府门口的动静。

  只见贺府大门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拉开,十六七岁的少年大步跨出门槛,想是没留神,下台阶时差点儿踩空。跟随在后面的贺之照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少年却气呼呼地甩开他,径自上了马车,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那少年正是已为太子的李云重。他从太庙回来,特意拜访曾经的老师贺之照。

  贺之照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马车远去,神情寥落。等他转身要进门时,瞥见街道另一边的林长照和孟时涯,楞了一下。

  林长照和孟时涯被请到了贺府花厅。府上仍旧没有丫鬟,也不见仆役,只有看门的老头沏了茶水送过来,又远远地退开。

  贺之照坐在上首,端着茶杯,看了看林长照和孟时涯,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ch-ou��什么?”

  孟时涯道:“太庙之行,如何?”

  “繁文缛节,历来规矩,跪上大半天,等来一个青雀率领百鸟盘旋鸣叫的祥瑞之兆,倒也算十分顺利。”贺之照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林长照脸上。

  他见林长照低头沉默,不似往常那边带着笑,好奇问道:“长照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林长照吃惊抬头,弯了弯嘴角,笑道:“没甚么……方才,太子似乎很生气?今儿个是大喜,太子为何……”

  贺之照垂下眼帘,一只手抚着茶杯,淡然一笑:“不过是为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说了几句重话,惹得太子不高兴了。”

  林长照皱起眉头:“太子不高兴,贺大人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就不怕……”

  “怕他与我离心?”贺之照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是为他好,气不过两天也就罢了。太子到底年轻,心慈手软,想着陛下已经罚了两个兄弟,他日后……要解除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禁足。”

  孟时涯叹息道:“三皇子和五皇子夺位之心未绝,解除了他们的禁足,无异于给了他们机会相互串通勾结。太子应当遣人严加看管,暗中监视才对。大人,此事您万万不能顺从太子。”

  贺之照点头。

  林长照看似还有疑惑,几分犹豫,终究没有问出口。

  三人就朝中官员职位变动谈论了一番,得知眼下朝中大多数官员已经知晓太子的隐忍筹谋,纷纷拥护于他,李云重已算是大权在握。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守门的人来问贺之照是买了饭菜带回来还是出去酒楼吃,贺之照哑然失笑,道要回国子监去。

  一同离开贺府,走出大门后,孟时涯忍不住说道:“贺大人家里也该添一位内眷了,不然太子再来造访,您总不能带着太子去国子监用膳吧?”

  贺之照脚步顿了顿,林长照也停住了脚步,二人一同看向他,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面红耳赤。

  “你这是怪本官招待不周?”

  “学生岂敢。”

  “……料你也不敢。——本官还有许多事要忙,暂时没有空闲筹备终身大事,要等些时日了。你府上那位,只怕不能再等啊。李姑娘年纪不小了吧?”

  孟时涯笑了笑,道了声是。

  解语的婚事的确不能再拖了。三书六礼,准备嫁妆,繁琐得很,本就需要几个月甚至更长。万一遇上国丧,大周朝百姓一年之内是不允许嫁娶的。

  可惜之前的科考取消了,否则徐绍功名在身,把解语娶了也算门当户对,堂堂正正。

  贺之照瞧出他二人担忧,笑道:“听说孟府跟徐公子走得近?那位徐公子早先率兵护驾,是有功之人,过几天待陛下龙体无恙,本官上一道折子,请赐封他为奉车都尉,赏一座宅院,也好叫他双喜临门。”

  孟时涯替徐绍谢过他,先后进了马车。

  贺之照的马车倒也宽敞,布置装饰极为讲究,倒跟方才太子那架马车有几分相似。孟时涯知这位贺大人将来离开国子监,势必要一跃而上,独揽大权的,见他受李云重如此信赖,心里也便放心些。

  林长照坐在另一侧,之前郁色消减不少。孟时涯看在眼里,唯有暗暗叹息。

  到了国子监,下了马车,还未踏上台阶,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就捧着请柬上前来,见他们三人一道出现,很是高兴。

  “卑职是英王府的侍卫。我家王爷有事情想请三位过府一叙。请帖在此,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贺之照把请帖接了,扫了一眼,笑道:“英王客气。我等如时赴约,回帖就不写了,你去回话便是。”

  那侍卫离开后,贺之照把请帖转手递给孟时涯,叹了口气:“大皇子哪有这样的决心……大皇子妃一介妇人,为王府筹谋如此,倒叫人佩服。”

  “想来她�c-h-a��定离开京城了。”孟时涯看了一遍请帖,笑道,“太子即位,大皇子妃也有一份功劳。她想离开京城,我等须得帮忙,叫她一家走得风风光光才是。”

  林长照点头赞同,道:“却不知她想给大皇子争取哪里作封地?”

  终有一别

  英王的封地很快定了下来,就在冀州,一个说富饶不富饶,说贫瘠也不算贫瘠的中原州府。之所以封在冀州,是因为那里山清水秀多晴天,气候温和,适宜养病。

  这与孟时涯等人猜测的一样。冀州与灵州相隔甚远,皇帝也就不再担心大皇子会与四皇子联手夺位。

  大皇子离开邺安的日期近在眼前,他本来是不情愿的。皇帝驾崩是随时的事情,身为长子怎能一走了之?但皇帝下了旨,叫他无诏不能回京。为了太子地位稳固,皇帝也是下了狠心,就是已经出嫁的公主,也派人传去旨意,没有皇帝手谕或太子谕令,亦不可随意离开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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