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听,觉得皇后的安排合乎情理,而且他和卫子夫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虽然感情早就淡了,但彼此之间的一份信任还在。卫子夫这么多年管理后宫从未出过问题,刘彻对于她还是非常放心的,当下答应了皇后的要求。
于是连夜就从椒房殿派出车驾,将赵婕妤和刘弗陵接进了未央宫,好吃好喝养了起来,表面上是皇后对他们关爱有加,事实上是将有些不安分的赵婕妤看管了起来。
当然卫子夫对于皇子还是很友好的,刘弗陵一进宫,她就将皇子身边的r-u母和服侍的下人都换了,还请了最好的御医给小皇子看病,这些人办事都是非常得力的,只是事无巨细都要向皇后汇报而已。
刘弗陵的身体在新的r-u母和御医的看护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对于这一切,后宫其他人都对皇后交口相赞,夸奖皇后贤德,只有赵婕妤暗地里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赵婕妤先前以玉钩上位,跟随刘彻回长安之后,她是很想像其他佳丽一样入住未央宫,从此争奇斗艳的。然而刘彻宠幸她仿佛只对她传奇的身世感兴趣,只是赐了京郊一座离宫给她居住,说待遇来比以前那些接近刘彻的神棍也好不了多少。
长安城外的离宫,居住环境其实并不算很好,周围非常荒凉,入夜还有野兽出没,赵婕妤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敢出宫,何况她作为刘彻的后妃,平时是没有随意出宫的自由的,住在钩弋宫里,每日听些鸟鸣虫吟,那日子不比坐牢好过多少。
只有刘彻偶尔来钩弋宫宿夜的时候,赵婕妤才觉得自己居住的其实不是冷宫,但还是要强颜欢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年迈的皇帝。
赵婕妤在河东的时候,听说老皇帝好色的传闻,据说刘彻起建章宫,征集各地美容姿的女子,充入后宫,她一直以为刘彻喜好美女。
但等到她真正睡到了皇帝,她才觉得刘彻和她听过的那些传言版本不太一样。比起美色,皇帝似乎更加热爱他的工作,有时候在钩弋宫歇息,还要处理公务,入睡前也只是让赵婕妤用一双柔夷给他按摩低头看了一天公文酸胀的肩颈罢了。
有时候赵婕妤觉得,刘彻透过她仿佛在看一扇通往神仙世界的门,眼神中时而带着探究而略有些隐秘的期盼的目光。赵婕妤读不懂老皇帝的目光,但知道自己不能给他任何答案,因为她出场的神迹,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所以赵婕妤起初是非常期盼能和其他妃子一样搬到富丽堂皇的未央宫里去住的。
但是现在皇后真的出面将她接进宫里,她却不乐意了。尧母门刚刚落成,她还没有好好欣赏它给自己带来的荣光,借机扩建的宫室也没有好好享受几日,她就被皇后以保护皇子为名接走了。
她知道卫子夫是在针对她,也许嫉妒她的花容月貌、冰肌雪骨和年轻如初开花朵般的年纪吧,但是又怎么样呢?她拥有青春和容貌,却无法抗衡那虽然垂垂老矣但掌管着玉印的女人,而她和那个鬓发斑白的女人一样,其实同样没有得到皇帝的宠爱,虽然外面说着赵婕妤如何受宠,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老皇帝如今给她的一切恩宠,大半是维系于她诞下的这个最年幼的皇子。
然而当赵婕妤望向未央宫前殿后面那规模宏大同样大气恢宏的椒房殿时,她有时候还是会像刚进京的时候那样幻想,如果有一天坐在那里面的人由卫子夫换成了她,那会是何等的风光?
甚至当刘彻在甘泉宫病重的消息传到椒房殿,又c-h-a着翅膀般从椒房殿悄悄地在各宫美人只见传播时,赵婕妤甚至有些欣喜地想,做个皇后已经如此尊贵无比了,不知道做上太后,一个人享有整座和未央宫差不多大小的长乐宫时,会不会连做梦也要笑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尽量拉进度了,下章标题预告:朱亥
大家猜猜是什么剧情?贺贺要发威了
ps:顺便给陛下辟谣一下各款好色洗脑包
第177章 掘蛊
“父皇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得知刘彻病重的消息, 刘据带着张贺匆匆赶往椒房殿, 请教皇后的意见。
“说是病情反复, 前几日特别凶险。”卫子夫不无忧虑地说, “但是我后来派了几个使者去询问,都没有回来复命。”
“我也派了太子使者前去, 同样没得到音信。”张贺说道, 这情形和历史上巫蛊之祸真正祸及椒房太子时的情形何等相似, 张贺心中浮上不安的预感,“难道甘泉宫有变?”
“可是霍光、张安世他们都在甘泉宫伴驾, 不能帮使者见到父皇吗?”刘据问道。
“霍光他们虽然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但也只是说得上而已,如果有人控制甘泉宫的士兵……”卫子夫说道。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毕竟秦朝那位的例子也离得不远。
张贺猜想按照历史的轨迹,刘彻这个时候应该还是没事的,巫蛊之祸最大的悲剧就是刘据错误估计了当时的局势, 以为刘彻已经被j-ian臣所控制, 这才仓皇起兵, 给他的政敌落下了太子造反的把柄。
其实,也许见到刘彻一面,好好和他说明一切, 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思及此处, 张贺就开口提议道:“既然甘泉那边情况未明,我觉得太子还是亲自去一趟,等辨明情况后再做定夺。”
卫子夫有些欣慰地看向张贺:“张贺做事情真是考虑得越发周全了,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可行。”
“那孩儿这就动身,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去甘泉宫探视父皇。”刘据起身向卫子夫道别。
这个时候,陶令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江充带着一帮胡巫找上门来,非得说望气者看到太子宫上方有蛊气,要闯进去搜查,殿下和张将军恰好都不在,史良娣亲自出门应付,眼看就要拦不住了。”
“什么?”刘据和张贺虽然惊讶,但在皇后面前,倒还是守礼持重,而跟在他们身边的张光是个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跳将起来,“江充手下穷凶极恶,几个女子如何应对?我们快回去帮忙吧?”
“张光,中宫面前不要喧哗。”张贺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失礼。
张光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向卫子夫请罪:“臣忧心良娣和皇孙们,失态了,还望中宫恕罪。”
“你也是关心则乱,无妨。”卫子夫此时导游一副淡然自若的气质,仿佛卫家自带的八风不动,竟然还想到询问太子,“这次据儿来我宫里,带了几个侍卫?”
太子是不能养私兵的,但为了保护自己,刘据被容许养着一批装备有武器、好马的侍卫,再加上他的博望苑先前招揽的那些剑客,加起来约有一百人。
“孩儿这次进宫只为向母后问安,随身只带了十名侍卫。”刘据回答。
“我看那江充来者不善,你随身带的侍卫太少了,我这儿从中宫卫队里另拨二十卫兵借给你,另有三十骑在城外候着,你拿了我的令牌,等北宫处理稳妥了,就带着和你一起前去甘泉宫,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卫子夫想得倒是周到。
“谢过阿母。”刘据说完就匆忙离开了椒房殿。
在赶回去的马车上,张贺对刘据说:“我观江充此人,虽然平时行事跋扈,但从未师出无名,他此番大张旗鼓来太子宫闹事,想必已经是做了陷害你的万全准备。”
“子珩,我总担心父皇那边的事情。”刘据握住了张贺的手,将自己心里的不安传达出来,“父皇一向睿智,如果神志尚清,不会让小人在他眼皮底下跳得如此厉害,所以江充以往行事总是有些收敛,此番他的行为却透着一股冒进,我担心父皇的病是不是已经严重到了被别人挟持的地步……”
“所以我想让张光先去一趟博望苑,把武艺高强的石家兄弟带上,先和中宫借给我们的三十骑兵,趁j-ian人不注意,立刻赶往甘泉宫,探明情况,随机应变。”
“如此甚好。”刘据点了点头,掀开车联,将在一旁骑马的张光叫了过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博望苑。”
“不是去北宫吗?”张光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去,你不和我们一路。”刘据压低声音说道,“张贺有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
张贺将刚才车里对刘据说的,再对张光说了一遍,说完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张光:“这块玉佩是我从小爱佩戴的物件,如果非常事态别人怀疑你,你就拿着它给张安世看,吾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认识这块玉佩,会相信你的。”
“属下明白了。”张光接过玉佩,小心藏好。
刘据也叮嘱道:“切记行动要隐秘,莫要声张被别人发觉了。”
“唯。”张光掉转马头,朝博望苑方向飞奔而去。
不多久,太子车驾就来到了北宫门口。
史良娣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看到刘据下车就连忙迎了过来。
“江充人呢?”刘据问道。
“是妾无能,方才光禄勋韩说亲自登门,说奉旨来查,妾不敢抗旨,只好让他们进去了。”史良娣回答,“只不过和你们前后脚的事情。”
刘据知道她已经尽力阻拦了很久了,赞许地点点头,和张贺一起快步走了进去。
说来奇怪,江充一行人进门没有过多查看其它建筑,而是径直朝北宫后面的生活区一路搜查而去。
张贺走到后面的庭院时,正看到江充指使着一帮胡巫在卧室附近查看,手中拿着的铁棍把床榻都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