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让桐过来吧。”
外头的烟烟罗应了声,很快没了声音。趁着这个机会,荒朝四周喊了声:“百目鬼,你也现身出来旁听吧,不用继续隐藏了。”话音刚落,房间里又滚出了那只黑色蹴鞠,蹴鞠贴片上细长的金色眼眸冲着墙角眨了眨,百目鬼这才显露出身形。她朝荒行了一礼,脸上全然没有撞破神明好事的尴尬。
没等多久,门外传来有力的脚步声,纸门从外被人拉开,桐和玉藻前,还有烟烟罗和以津真天,一并出现在眼前。荒点了下头,招呼道:“进来说吧。”
桐率先走了进来,跪坐在和大天狗相对的位置上,玉藻前挨着他斜坐下,身躯柔弱无骨地依靠着桐。桐的身躯僵了下,扭头小声斥责了几句,玉藻前仍然我行我素,维持着女子娇柔的形象一点没有起身的打算。
旁观过玉藻前和桐用实力威慑全程的荒没来由地想起玉藻前的真面目,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他们旁若无人地低语说:“桐,已经有结果了吗?”
桐的注意力这才从玉藻前的身上转移开,他僵直着脊背承受着玉藻前的重量,一板一眼地回答:“是的,好在没有辜负大人您的期望,禁缚术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它由土御门家主贴身保管,刚才他已经将卷轴交给我了。”
荒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还没来得及称赞几句,斜靠着桐的玉藻前打开扇子慢条斯理地补充了几句:“禁缚术的卷轴虽然到手了,但是那上面并没有详细说明解除的方法,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禁缚术反推解禁术。至于这推敲的时间……那可就说不准了。”
“没有解禁术么……”荒摸了摸下巴,对这个结果倒不意外。可怜满心期待的烟烟罗和以津真天,听到这个结果不约而同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桐看了她们几眼,正色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我有安倍晴明的因果,说不定很快就能想起解禁术来。”玉藻前轻哼了声,打断桐信誓旦旦的话语泼冷水道:“话别说的太满,万一安倍晴明也不曾想过解禁法术,那你怎么办?”
桐愣了下,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不过他很快振作过来,捏紧拳头坚持道:“……不管怎样,总是要试试看的。”玉藻前侧过头凝望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那到时候你可别求我帮忙,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用不着你cao心。”桐回敬了他一个倔强的神色,眼看他们的斗嘴就要变得没完没了,烟烟罗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说起来那个混进来的芦屋子弟怎么回事?”
桐随即看向她,又望向坐在上首的荒汇报道:“他是因为安倍晴明的因果而来的,本来是打算趁乱浑水摸鱼盗走因果的,不过最后反而暴露了身份。”
荒思索着开口:“芦屋世家现在和彼岸花联合了吧?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彼岸花的意思?”
桐摇了摇头,推测着说:“我觉得这个可能x_ing很小,虽说芦屋世家依附了彼岸花,但他们对彼岸花还是有所忌惮的,安倍晴明的因果不管怎么说都是y-in阳世家的宝贝,他们也不会愿意拱手让给彼岸花的。”
荒接口问:“所以他们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人行为?”
桐又推敲了遍,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荒一边朝百目鬼看去一边说:“我明白了,这些我会如实汇报给我姐姐天照大神的,你们继续按照你们的步调做下去吧。重中之重还是尽快找到解除禁缚术的方法,其次是重修y-in阳师和鬼怪的关系,原先被闲置的妖协要重新运作起来,桐,你日后若还是y-in阳师的代表,就必须要好好出力了。”
“是,我明白。”桐重重点了下头。
“对了,我好奇问一句,你们是怎么让那些刚愎自用的老古板开口的?”
“这都是玉藻前的功劳。”虽然不想承认,但桐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是他代替我和家主们交涉的,我辈分低资历浅,不管是不是有安倍晴明的因果,那些老把戏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只会想着伺机把我吞掉,但玉藻前就不同了,他……他的资格可比那些老古板高多了。”
荒看向把桐当成靠枕的玉藻前,似笑非笑地问:“原来是因为你替桐撑腰么?”
玉藻前冷哼了声,慢悠悠地挥着扇子说:“那些老家伙,除了嘴硬一无是处,稍稍吓唬几下就什么都说了。不过可惜,垃圾终究是垃圾,有用的线索还是少得可怜。”
“桐,我依然是那句话,剩下的就靠你了。”荒拍了拍膝盖说,“我的监督工作就先暂告一段落了,我先回去汇报,有什么情况你们再联络我就行了。”
第100章 最后一劫(3)
桐连忙应下荒的嘱托, 承诺会让这件事有个圆满的结局。该说的都已经说完, 没机会和大天狗增进感情的荒决定回去给姐姐打预防针,关于……咳咳, 百目鬼记录的画面。
正当荒起身准备告辞, 百目鬼忽然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屋子人神妖全部将注意力投到她的身上, 烟烟罗更是直接走到她身旁,搀扶起她问:“你没事吧?”
百目鬼的眼睛涩涩发烫,布置在屋内的监视眼也仿佛接触不良一般反复闪烁,画面看起来格外诡异。荒扫视了圈,无端联想起自己占卜的结果,脸色也有了变化。他站在百目鬼身旁沉声问:“是不是我弟弟出事了?”
百目鬼仍然捂着胀痛到流泪的眼睛, 磕磕巴巴地回答:“大人,您猜到了?”
猜中了?荒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神色严峻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百目鬼松开手, 克制不住泪眼婆娑地看着荒, 一字一顿地说:“我遵从天照大神的命令,派出□□跟随在素盏鸣尊身旁观察,就在不久前,素盏鸣尊顺着一目连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彼岸花的落脚点,她藏在冥界。”
“冥界……她居然躲在了冥界。”荒大感意外, 忙不迭问,“阎魔知道吗?”
百目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送出一枚幽幽透着紫光的眼球说:“大人, 您请看吧。”
紫色眼球从百目鬼的手中慢慢腾空,半透明的眼皮微微掀开,照s_h_è 出记录下的画面。类似鱼眼的突出画面中央呈现出冥界独有的黑红色,须佐之男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他握着十拳剑大步流星地向前进,而他身侧跟随着表情缺失的一目连。
很快,须佐之男遇到了黑白鬼使,一目连作为发言人和鬼使们交涉,就在他们沟通的时候,冥界发生了异动。炼狱的火山突然爆发,喷吐出浓稠的岩浆,黑红的熔岩顺着山体滚落蔓延,在火山口受着火刑的灵魂发出比往日还要声嘶力竭的惨叫。
就在火山没完没了喷发的时候,炙热炼狱的另一边,严酷的极寒之地冷风也比往日凌冽,受尽酷寒的灵魂全然成了冰雕,像一个个馒头包杵在山脉的角落。
两边截然不同,本来互不干涉的力量逾越了边界,冲垮了中央通往阎魔殿的通道,而这两股的失控的力量很快肆虐到了鬼差们的办公大楼,办公大楼一半被烧成了黑炭,一半被冻成了豆腐。全然不知原因的鬼差仓皇出逃,常年坐办公室的身体早不如以往,有近半数的鬼差没能逃出冰火两重天。
须佐之男发觉了异状,他挡开面前的黑白鬼使握着剑朝失控的冰火刑场跑去,一目连唤出两道风符护在须佐之男周围,紧紧跟在他身后朝失控的地点跑去。黑白鬼使还有其他逃脱升天的鬼差也义不容辞地前去处理,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簇鬼魅的酒红,宛如胭脂一样点在中央。
彼岸花出现在那里干什么?这个疑问在荒的脑海中刚刚成形,就听见须佐之男举起剑大吼了声:“彼岸花——是你搅乱冥界秩序的吧!”
彼岸花没有惧色地看了须佐之男一眼,嫣然一笑道:“素盏鸣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的真身,真是我的荣幸。”
“废话少说!快点束手就擒!”须佐之男神色锐利,不等彼岸花回答就挥出了剑。强大的力量劈开了迎面灌倒下来的岩浆,斩断了呼啸的冰雪风暴,硬是用武力扩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看到须佐之男的神威,彼岸花仍然没有动弹,她端着手似笑非笑地说;“素盏鸣尊真是过了千年脾气还是一样的大,说起来,我这儿有位您的老朋友,不如让我帮助你们重逢吧。”
须佐之男狠狠拧了拧眉,就在这时,强烈的震动从众鬼差的脚下蔓延开来,须佐之男将剑狠狠扎进地里稳住身形,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冰与火的力量相互冲撞着,糅成颜色深邃的旋涡,旋涡深处,传来犹如旱雷炸响的隆隆声。
这个声音须佐之男无比熟悉,他沉下脸,催促鬼使将阎魔请来助他一臂之力,鬼使前脚刚走,后头就看见怪物扭曲的身影从黑暗的旋涡中挣脱出来。巨大的蛇首一个接着一个探了出来,朝须佐之男所在的方向撕咬起来,须佐之男横剑抵挡了下,十拳剑和怪物的牙齿相扣,发出嗡嗡的声响。
“该死,是八岐大蛇。”须佐之男恨恨地撇了撇嘴,“如果天丛云剑在就好了。”他刚吐槽完,八岐大蛇庞大诡异的身姿完完全全展现在眼前。一些胆小的鬼差吓得面色如土,慌张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须佐之男大吼了声:“不想死的就快滚,别挡我的道!”
话音刚落,吓破胆的鬼差拘役着奄奄一息的魂魄赶紧逃跑,身后的岩浆和冰霜海啸般涨起数百米的高度,轰然冲了下来。
与此同时,彼岸花也没消停下来,她放出了鬼女红叶和雪女的雏形,借助冥界的力量和傀儡之术,飞快地为她们重新塑形。冰晶顺着法术的运作一点点吸引到了雪女的雏形上,而另一边,淬着炙热火光的岩浆如绸缎般裹到了鬼女红叶身上,两个曾经消亡的妖怪重获新生,而这一切也全部被百目鬼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