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使抬眸,眼中失神仿佛失去了希翼般黯淡,闻言无力摇头。
“这是个秘辛,向来只有历代族长能知晓,本不可外传。”族长笑着摇摇头:“不过,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身为灵隐人知道自己的来处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我觉得。”
允使闻言,微微惊讶,他生来就在隐界内,觉得灵隐人本来就生存在此,从不想灵隐的来处还另有隐情。
“灵隐人本不在这个世界内,祖先们处在一个充满战争的地方,那个世界里只有权力势力与实力,每天上演着血腥的打打杀杀的场面,血流成河,那些人视生命如Cao芥,战争也只为了心中的利益,只为了一己私欲,甚至是只为了图个痛快。”
“有人渴望战争,就有人渴望和平,世间本该有明暗两存。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一批人,他们善热心肠渴望和平,虽不忍看着残酷的世界崩溃,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奈何祖先们人力稀薄,无力阻止,只能选择了明哲保身。
然而那个世界里已经没有一片是净土,连祖先们苦苦守护的安宁地域最后都被血骨渲染,他们只因不加入战争中,反被当成异类铲除,只能每天过着逃亡不堪的生活。直到找到回绝之门。”
族长叹气,不知为了那些可悲的杀戮者,还是为了那些被杀戮者追杀的祖先们。
“回绝之门?”允使呢喃。
“回绝之门能去往到你所希翼的地方,只要是你诚心所向,心无恶意,回绝之门的力量便会助你成功。”族长道:“祖先们当然渴望的是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只有和平宁静的世界才是他们的归属,所以,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创造了隐界,与外界隔绝,互不干扰,扎根生存延绵到现在。
先代族长感恩回绝之门的恩惠,经常发布任务让族民到人世间去执行,只做善事,为了回馈天地间对灵隐界的包容之心。”
允使默。
怪不得他们经常到世间去做任务,施施雨、净化尘气之类的,他小时候还不懂事有抱怨过,为什么要为人世间服务,他们又没有义务必须要这么做,应该是那些人该祭拜他们‘神’才对。
懂事后他也只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没有想太深。
“那族长意思是,我能回去到那边的世界吗?”允使拐过弯来,惊呼。
族长皱眉,摸摸苍白长胡须:“回绝之门是个重大秘辛,先祖们隐藏秘密就是怕后生知道回绝之门的强大后,会起贪婪邪念,打破隐界的安稳平衡,所以连带着灵隐由来也一起封闭,何况,这回绝之门之所以叫‘回绝’,就是因为无论你去到哪里,你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再强大的能量也会有弊端,回绝之门就是,回到想去的地方,就会断绝了回路。
“我们能召唤你回来是因为你是这里的人,回绝之门强大力量是会除掉你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气息,让你彻彻底底变成那个世界的人。这样,你也想回去吗?回不来也无所谓吗?”族长闭上眼眸,满脸凝重。
他打算在允使刚起回去心思的时候彻底扼杀掉,话虽然重,但是他说的是实话。
回绝之门就是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只要允使穿过到他回去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气息,连同记忆都会被删除,仿若没有他这么一个人存活过,所有拥有他记忆的人都会被彻底消除掉,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例外。
这就是穿梭回绝之门的代价。
“我....”允使愣住了,烦躁的抓着头。
“那个世界毕竟只是路过,何必为了他而丢弃这个才是属于你世界。”族长缓慢劝道。
可是对于我来说,我不想只是路过。允使咬牙,奈何这个难度太大,困扰他焦虑不已。
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利威尔。
“儿子,你在那边有喜欢的人了吗?”
允母的颤抖嗓音让允使僵住身体,半刻之后才转身,他瞳孔一缩。
门外不止他母亲,还有他父亲。
相比之下,母亲的不可置信与承受不了,父亲的稳重平静太过显眼。
两人不知在外面已经站了多久,直到刚才,允母才忍不住发声轻问。
“嗯,我喜欢他。”允使看着允母,抿嘴。
对上慈母的红眼圈,他也忍不住的酸红了眼。
允母手捂住嘴,在压抑着欲哭情绪:“难道非去不可吗?这边有妈妈,有你爸,还有你的朋友,这些都不够吗?”
不能忘了她吗?这些天你一直在想着她吗?
允使鼻酸,转移了视线低头不语。
“如果这是你真心想要做的事情,那你就去做吧。”父亲开口,他很平静:“你妈已经跟我说了你回来后就不对劲,成天发呆无所事事。如果阻止了你,让你怨恨,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也会过得破碎不和,那倒不如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们。”
允母闻言,立即梨花带雨。
允使发愣,他没想到父亲竟然是这么一番话,死灰的心烧起几分复燃。
“不过,我得先警告你。”父亲深邃的眼眸如同死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之后的结果得是你自己承受,不论好坏、福祸都是你一人担当。
回绝之门刚才我们也听到了,你也知道时空的时间流逝不一样,所以你回去时候也许你等的那个人已经成为人妻,沦为妇人;或是半旬老人已经白发沧桑,已儿孙满堂;或是已红颜消损,沦为白骨;而你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独自寂寥悲凉生存异世。这些都得你一个承受,这样你想还回去吗?”
“如果,这是我的命的话。”允使正视他父亲,视线毫不退缩:“如果上天给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那我只能照收不误,活该我独老一生。但是,如果我不去试试,那我在这里这一生同样是独活一世,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现在想回去,这是我的决心。
“既然你已经想好,我无话可说。”儿子已经长大了,祸福相依也能一并承担,去找属于你的生活吧。父亲叹了口气,搂住旁边的人,给予她温暖。
“儿子....你真让妈妈忘记你吗,你是我...亲生骨r_ou_啊。” 允母痛哭,泣不成声。
“妈,对不起。”允使之前还能维持平静,现在却是厚重的堡垒一下被允母的哭声打穿,直接刺穿他最柔软的深处,忍不住跟着泪水留下。
“要走快点走,省的你妈伤心。”父亲轻斥,却不敢看着落泪的允使。
允使‘咚’的跪在父母身前,行了三拜,每一拜直叩地面响声传出。拜过,额间已经蜿蜒淌流着鲜血。
“允使不孝,作为子女不能伴与父母身旁。只希望您两一直身体健康,能安逸终老,允使不值得你们惦记。”
他不敢看允母,直接转身:“望族长带我去回绝之门吧。”
族长看着他轻叹,知道事已成局,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带路。
两人直奔东去,是刚才允使观望的方向。
来到最东部,四周云朵环绕,高川流水,大树耸立苍穹,枝繁叶茂。
允使疑惑着跟上,却没这地方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平平无奇的平常场地而已。
族长停下脚步,手一扬。
前方在允使震惊的视线中慢慢浮现一座仙岛,浮悬在半空中,上空是一座七色彩虹正在莹莹闪耀,包裹着一层雾瘴,透雾看过去里面都是青壁山岩,最中间地界闪着一道道紫光,宛如藏有宝物。
这是他今早看到的紫光。允使惊讶。
“这就是回绝之门的存放地界,先祖设有结界,灵隐人是看不清也摸不着的,只有族长有解界之术。这地方会偶尔紫气散发而出,被族人看到,才会有那个谣言。”族长解释,先行入岛。
允使紧跟而上。
两人落到一片山岩前,最前的高岩石上爬满藤蔓,密密麻麻看不清地形,只看见紫气在藤蔓中闪闪而出。
允使注意到脚边立着一块石碑:禁地止步。
“允使你可想清楚了,到这里还是能回头,一旦你过去,可就....”族长劝告,对于允使,他也是极其喜爱,当成自己儿女看待。只是连亲生父母都放手了,他也只能开口劝劝,妄想他回头。
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回绝之门了,本想警戒允使,让他醒悟过来,却给了他希望。感觉出不妙的时候才用灵气速唤允使父母过来,为的就是劝告允使,却没想到...
一个亲身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就要凭空消失了。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忘了他,但是他在那个世界里可是保存着全部的记忆,这不论对于哪边来说,都太过残忍。
“我种下的果,不论苦涩还是甜腻,我甘愿品尝。”允使坚定。
族长摇摇头,手中的拐杖一扬,散布满的石岩藤蔓渐渐爬动往两边,一个巨大透着沧桑感的巨石门出现,不知道经历了几万年的时光洗礼,它身上爬满了各种苔藓与异类植物,还有莫名的武器切割痕迹,这些印痕并没有随着时间洗礼而流失,而是越来越明显,像是只为了见证回绝之门的古老而存活着。
中间那条粗大的门裂缝在闪着紫色的光芒,无比耀眼。
这就是回绝之门吗?
允使上前,一股悠久古老气机迎面扑来,带着历史的厚重感,可以感觉到汹涌喷出的浓郁的莫名力量在拥挤流动出来,从那条裂缝中。
“族长,谢谢你了。我很幸运能生在灵隐界中,遇到你,遇到我的父母,遇到朋友还有族人,虽然你们马上会忘记掉所有关于我的一切,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们,在我内心最深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