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漆见状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他病的这几日,秦府的大小姐天天来送灵芝粥,还是亲自熬的,起初他拿伤口痛还能敷衍过去,这回他和大家一起吃早饭秦家小姐定是不会放过他了。
“叶大哥!明悠哥哥!”果真今天秦云洛又提着食盒兴高采烈来了。
叶明悠脖子上的白绸带没舍得解,全仗着它救命。
“明悠哥哥,今天好点了没啊?我又给你煮了粥,里面都是补药,你闻闻。”秦云洛端出那一大煲黑乎乎的东西,已经不能用吃的来形容了。
叶明悠鼻子都皱在了一起,但还是强笑道:“脖子痛,吴伯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进食,大哥伤还没好,你让大哥先吃。”
叶明溪刚喝进去的茶又呛了出来,他瞪了叶明悠一眼,道:“我吃过了。”
“那这是什么?”秦云洛敲敲叶明悠跟前的筷子,上面还沾着汤汁。
叶明悠暗叫不妙,刚才忘了扔筷子,他赶紧给楚泽漆递眼色准备溜。秦云洛手快的按住他肩膀,扯开他的绸带,绸带下哪还有什么伤口,早已经恢复平整,长出了新的嫩r_ou_。
“我吃我吃……”叶明悠心虚地拿出汤匙盛了一碗,光是闻这股子药Cao味儿就头晕脑胀。“你里面放了多少东西?”叶明悠捏着鼻子问道。
“你别看它味道不好闻,其实可香了,我特意多做了一点,给叶大哥也补补。”她边说边盛了一大碗放到叶明溪面前,“楚公子要不要也来一碗?”
楚泽漆斜了眼叶明溪,赶忙道:“多谢秦姑娘,在下修炼的是寒功,不适合这温补的药材。”
秦云洛失望的噢了一声,叶明溪却难得的笑了起来,“还不错。”他道。
“真的?”秦云洛惊喜的问。
“嗯。”叶明溪大口的吃着。明明是烧糊了还有一股苦味,他居然吃的一脸满足。
叶明悠不得不佩服地把自己那碗也推给他:“大哥受的是内伤,应该多补补。”
“叶明悠!”秦云洛双手叉着腰叫道,“我辛辛苦苦熬的!你才吃一口!”
“我去给父亲请安!”叶明悠赶紧找了个借口跑了。气的秦云洛在后面追着他喊:“你给我站住!”
人走了,又剩下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楚泽漆道:“人走了,别吃了。”
叶明溪依旧低头吃着:“她做的很好吃。”
楚泽漆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听说今天庄里来了位贵客?”
“嗯,城西落梅山庄的二庄主,父亲请他来的。”
“为何而来?”楚泽漆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眼里透着精光。
“不知,可能是为那条鱼。”叶明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知会你一声,所有想得到那条鱼的,我都不会放过。”楚泽漆淡淡的道。
叶明溪皱起眉头,他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那条鱼……难道是你放得?”
“我只是提前让大公子帮我的忙而已,大公子不会怪我吧?”
叶明溪冷笑道:“楚公子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但是一条假鱼,你就不怕被人识破?”
“没人见过的东西,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楚泽漆站起身施了个礼,道:“您无需多虑,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先告辞了。”
叶明溪望着他走的背影,心里头又惊又惧,这人确实比他想的厉害得多,之前挑拨他和叶家的关系,与他合作,虽然他对叶家确实心存芥蒂,可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不了一走了之。如今两人在一条船上,如果他稍微使点手段让自己什么都得不到,他都未必斗得过他,看来自己必须留条后路了。
夜已深,孤月高悬,斑驳的树影投映在纸窗上,摇晃不停。朦胧黑暗里,楚泽漆安静的坐在桌前,桌上半边寒铁面具隐约散发出清冷的光晕。还记得以前师父告诫他,唐门杀手,不可被人知道真实身份,一旦被人认出了脸,要么他死,要么己亡,这次楚泽漆知道,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收起面具,换上黑色衣甲,俯到墙根听了片刻不见动静,该是睡着了。他打开后窗,从后窗翻了出去。叶桁这个老贼是故意把自己客房安排在叶明悠隔壁的,想看住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躲过几波夜间巡逻的护院,楚泽漆迅速拉开后背的机关翼,巨大的翅膀如蝠翼般张开,窜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从高空俯瞰脚下的山庄只有点点灯火,山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他宛如一只蝙蝠在夜空中滑翔。唐门的机关翼是用独特的材料加唐门独有的机关巧术制成,可收放自如,单翼展开如人大,收起来却只有两个手掌大小,只不过飞行时间不能过长,否则容易折损机翼。
离城西不远了,隔几里地便能闻到阵阵浓郁的花香,香味太浓,最容易让人神志不清。楚泽漆收起机关翼,服下一颗清露丸,重新扣上面具。
鼻尖的香气越来越重,到了那座大宅子前,已经有些刺鼻,楚泽漆翻过墙,这里不比叶家山庄那么豪华,路很容易找,院内种的大片蜡梅才刚刚绽放,所以才香气扑鼻。
楚泽漆躲着守卫悄悄来到内院,依稀还记得上次来时的路线,正要顺着石桥摸进去,突然呼啸而来破空之声,楚泽漆一偏头,只感觉一股劲风从眼前划过,随后听见飞镖与石头碰撞的铿锵声。他这才发现,假山边上的凉亭里,竟还坐着一个人。
“何人胆敢夜闯落梅庄?”亭子里的人率先发问了。
楚泽漆听声音便知道是谁,心中暗喜,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当即抽出背后的长剑,二话不说一跃而起,长剑直刺面门。
那边也响起拔剑声,楚泽漆身形一个虚晃,闪到那人背后,脚蹬柱梁迅速旋身,同时长剑划过一个弧形,只试剑尖划过什么东西,他立即后退站定了身形。
只见那锦衣男人捂着流血的左臂,语气震惊,怒道:“小小毛贼还有两下子,我有意饶你一命你莫不知好歹!”
楚泽漆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那在下是不是还要感谢二庄主的不杀之恩?”
锦衣男人更加愤怒了,这人怕是来头不小,蜡梅香都奈何不了他。他撕掉割烂的广袖,气运周身,提剑正欲再上,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他的眼睛,他一却步,这才看见对面黑衣男子的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这张面具和别的面具略有不同,挡住了半边眼睛,上面似乎还画着一个图案,隐约在哪里见过。
“敢问阁下是?”锦衣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在下姓唐。”楚泽漆说完便举剑刺来,一招一式尽收风雪,剑剑蕴含杀机。
锦衣男人心中大骇,没想到竟是唐门中人,他只听说过唐门杀手擅用弩箭,不曾想竟携剑而来,当即便使出平生保命绝技。
楚泽漆是为杀人而来,不想与他缠斗,趁他剑气袭来之际提剑一挡。锦衣男人已是狗急跳墙,招招是杀人夺命之势,汹涌的剑气震得楚泽漆虎口发麻,手一松剑掉到地上。
锦衣男人哈哈笑道:“区区小贼,以为是唐门杀手我便会怕你么!拿命来!”说完长剑又裹挟着剑气朝那团黑影刺去。剑到眼前,眼看就没入胸膛,黑衣男子突然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眨眼间剑竟刺了个空!人竟凭空不见了?
他顿时脸色大变,迅速回身,只见假山之上,黑衣男子双手持一张巨大的机关弩,弩翼大张,尾部形似凤翎,巨弩表面不时有雷电闪过,竟有摧山倒海之势。
“你……你……”锦衣男人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人他虽不认得,但楚泽漆手中那把机弩他隐约见过,它的主人不是……“你是唐无影?”锦衣男人恐慌的问。
楚泽漆没功夫跟他废话,内院已经有几盏灯亮了,他抬起凤尾天机,手拨动机关,一支利箭飞窜而出,锦衣男人运气抬剑抵挡,只听铿一声手中宝剑应声而断,自己也被震退了好几步,再抬头时,楚泽漆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锦衣男人惊恐大喊起来:“快……!”说没说完,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不甘心的缓缓低下头,自己的左胸口正c-h-a着一支利箭。
楚泽漆满意的勾起唇角,收起千机匣,又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9章 第九章
清晨,楚泽漆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隔壁门轻轻扣上的声音,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床尾的白猫好像等不及了,跳上他的被子开始挠他,挠的不耐烦了,楚泽漆坐起身,脸上带着愠怒,“小白,不许闹了。”
他给这只猫取名叫小白,只因它是白色的猫。小白被他这么一吼,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枕边。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小白猛地又来了精神,跳下床等着楚泽漆开门。楚泽漆披上外衣,打开门,小白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门外站的竟是叶明悠,好笑的是,衣着光鲜的少爷手里居然端着一大案早点,亲自给他送饭。见开了门,叶明悠急忙奉上早茶,“楚兄今天怎这么晚,我和大哥都吃过了。”
楚泽漆避身让叶明悠进了屋,问道:“叶兄怎么亲自来了?”
“今天城南有菊花会,小云一早就央求我,我便让她们三个都去了,所以……今天只能我来侍奉楚兄了。”叶明悠俏皮的说道。
楚泽漆微微一笑,“叶少爷对下人真是仁慈。”
叶明悠没回话,拿起案上的荷花酥,送到楚泽漆嘴边,又倒了一碗茶水放到他面前。“荷花酥是杭州名吃,我专门请杭州师傅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