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花满楼温和的声音传来:“陆小凤?”
陆小凤心里头一跳,脖子猛的往后一仰,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成为折断了脖子的小j-i。
那边花满楼已经走了过来,他手上托了一壶酒,香味勾起了陆小凤肚子里的馋虫。
陆小凤勾住屋檐的脚一松,整个人飘飘落地。尴尬的咳了一声。
花满楼把酒放在桌子上,觉得那边的氛围很奇怪,愈加好奇:“六哥?”
花六童站在那里,面上似笑非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陆小凤了。”
他说的是你的朋友陆小凤,而不是江湖闻名的陆小凤。
花满楼了然的笑道:“有四条眉毛的人岂非就是陆小凤。”
花六童淡然的看着此刻真是相当尴尬的陆小凤:“看来司空摘星果然是陆小凤的朋友,把翻屋梁的绝技也一并教了。”
花满楼算是听出来了,他愣了一下,便直起身来,朝陆小凤微笑道:“还没有介绍。这是我六哥,六童。他本名叫……六哥?”
想起花六童的忌讳,花满楼停了下来。
花六童很大方,说:“陆大侠见教,我是七童的六哥,本名花拂槛。你可以同七童一样喊我六哥,亦或是,同江湖中人一样称我六童。”
陆小凤咳了一下,喊了一声:“六哥。”
说完自己也觉得莫名。
花拂槛是一个年轻而俊美的男子,额头饱满,双目明亮,很有种高贵的气势。
年轻不是年少,年少者轻狂而朝气蓬勃,年轻者自信而果敢成熟。花六童无疑就是后者。
他和花满楼形容相似。
七个人中,花拂槛和花满楼的年纪最近,相貌身形也最接近。关系自然也是最好。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后来花拂槛外出经商,难得回家两趟,花满楼也常住百花楼,两人并不怎么接触。虽然说以前是亲密无间,但是一旦分别多年,突然相见的功夫,花满楼一愣神,居然就一时想不到这个熟悉的人是谁。
这也是为什么花满楼一开始没有认出花拂槛的原因。
情到浓时方转淡,有句话也类似,越是亲密的人起是不确定起来。
陆小凤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花拂槛淡然的微笑面前,他面孔发烫,心里虚的像是以前被老板娘抓到和谁在床,虽说没什么,心里头也是有不自在的感觉。此刻就和那时候一个样。他寻思着大概是觉得花满楼一向端方,又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他这位端方如君子的朋友的哥哥,这就让他不自觉的老实乖巧起来。
其实这叫什么,这就叫识相。
花拂槛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他更愿意别人喊他六童,就和三童五童一样。虽说是极亲昵的称呼,一般人不会这么叫,但同他的名字比起来,六童还是很愿意听的。
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就是花拂槛名字的由来,也是他不喜欢的由来。
陆小凤刚才抱着戏弄的心理,结果和六童照了一个面对面,别说把对方吓一跳,自己也吓了一跳,平日里头来去自如的百花楼这会儿功夫就跟凳子上装了钉子戳他屁股一样的,让他坐立难安,小口的喝着酒恨不得把脸埋那小酒杯里。
他破天荒没开口,花拂槛却一派自然的说道:“我听说陆小凤是个喝一杯酒就能交上朋友的x_ing子,他的朋友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比地上的江海还要广,来者不拒。”
陆小凤谦虚的说道:“说我的麻烦比星星还多,比江海还广,我还比较信。”
花拂槛于是微笑道:“我也觉得。”
陆小凤哑然。
花满楼只是笑,但看的出来他很愉悦。
任是谁能让陆小凤吃鳖,看的人心里总会很愉悦。哪怕是生死之交也一样。
花家六童给坐在一边的花满楼夹他喜欢吃的菜,像以前在家里一样的照顾他,
花满楼一个人居住百花楼,是为试着独立生活,以明眼虽瞎,却还不是一个残废的人。这些年来他也做的很好。所以如今再被六童当着陆小凤的面像幺弟一样的照顾,花满楼的耳朵有些红了。道:“六哥,我自己来。”
花满楼有些尴尬还说的过去。
陆小凤却不单单是觉得凳子上像是装了钉子了,压根就是一根烧火燎。这种像是在别人家里吃饭又融不进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的感觉着实让陆小j-i变成了陆蚯蚓。
陆蚯蚓突然觉得周围变得很静,筷碗相撞声叮咚脆响,连自己嚼东西的声音也显得很大。
五月里的暖风是真的暖,让人背上简直要爬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檐下挂了一盆兰花,长长细细的叶子安静的垂下来,风一吹,它就在那里晃。
倚栏边的花Cao有着清爽的幽香,好闻的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就是这个角度看不见月亮爬在哪里。
陆小凤无聊的看天看地,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打扰了人家的家宴,十十分分的不自在。
他正想告辞,就见花家六童抬起头来,一双明亮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望着他。
“七童,你的朋友似乎也不是一个十分爽气的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六哥说:我故意的。
这几天忙的不行。希望快点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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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个虫,谢谢姑娘们提出来
第19章 花家六童(三)
花拂槛怡然自得的给自己倒着酒,看着那小碧波缓缓漾在杯中,悦耳的倒酒声愈加渐细。然后他把这杯酒推到了陆小凤的面前,微笑道:“七童的朋友,我也想交上一把。可惜传说中豪情的陆小凤没有见着,却看到了把脑袋藏在翅膀里头的陆小凤。如此放不开心怀也能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到底是江湖上的朋友谬传呢,还是陆小凤本x_ing如此呢。”
陆小凤开始把自己遇到的人回顾了一遍,没有遇到过花家的六童。
他又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回顾了一遍,没有得罪过花家的六童。
但是这花家六公子的牙尖嘴利可真是名不虚传。堪称嘴皮刀子的陆小凤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今天晚上真是邪了门,陆小凤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居然口拙词穷到了这步的田地。
心中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伸手接过那杯酒,笑道:“六哥说笑了。陆小凤别的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识趣。你和花满楼许久未见,原本就是我今夜打扰。既然做了打扰了别人的事,陆小凤脸皮再厚也是会识相的。识相的陆小凤应该喝了这杯酒,再说声有缘再见。”
说着,他就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却不料刚倾斜过酒杯,酒杯咔嚓一声裂成几片。
陆小凤面不改色,嘴唇微嘟小胡子一撅,那酒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己跑到他嘴里去了。碎掉的酒杯片被他捞在手里,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连一粒屑子也没落下。
一边的花满楼突然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按在花拂槛手背上,温言道:“六哥,便是你对陆小凤如此感兴趣,却也过头了些。须知他曾于马上饮酒滴水未落。”
陆小凤心里一开心。
又听花满楼继续道:“更别说他最大的功夫就是躺在床上,让美人给他倒酒,他只管从杯中吸溜着酒喝,连手指头都不用再动一下。”
这下花拂槛笑了,陆小凤笑不起来了。
至交连着自己六哥一起来嘲落他,就是陆小凤脸皮再厚,此刻也是会尴尬的。换了司空摘星他绝不会尴尬,换了花满楼他就会尴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要不要脸皮也要看对象吧。
花拂槛一笑,就不像刚才那么的咄咄逼人,重新又倒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再一次的推到陆小凤面前,说:“我只是想看看陆小凤的独门绝技,又技不如人,只能耍耍这种下策,陆兄弟不要见怪。”
陆小凤当然不会见怪,他向来是个很大方很好说话的人。所以他干脆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并且作为回礼回敬了一杯。
花拂槛也干脆的喝了。
风依旧和软,花香清幽人情流转,外头的月亮也许还是掩在了重重屋檐之下看不真切,但室内的氛围已同之前大不相同了。
陆小凤的心情就跟喝光的那杯酒一样,郁闷一空,顷刻间就好了起来。
三人说着些许趣事,也算得融洽。花拂槛说花满楼小时候还软绵绵香喷喷时的乐事,陆小凤就讲花满楼如今风神俊秀斯文温雅的公子模样。他们两个互相听互相讲,完全忘记了旁边有一个就在他们口中的主人公。
花满楼也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但大方的人也有哭笑不得的时候。
就比如,让一个大男人听着自己少时懵懂无知的含着手指跟在大哥屁股后边跑这种事,恐怕就是天下脸皮第一厚的人也会不自在一下。花满楼当然不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他不但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所以他此刻就体会到了陆小凤方才的感受,如坐针毡。
一壶酒很快见底,讲着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方兴未艾。
他们口中的人却已经暗示了不止一次两次均被无视,只能咳了一声试着转移话题:“陆小凤,你刚才进来为什么又翻窗户。”
陆小凤正起着劲说到精彩处,突然遭此一问,哦了一声说:“自然是因为我又赢了。”
花满楼好奇道:“你又和谁比?”
陆小凤得意的说:“我和司空摘星打赌,这个世界上总有一样东西是他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