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娇生惯养,很少自己动手洗脸,所以他就乖乖蹲了下来,眼巴巴地等着张贺给他洗脸。
张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丝帕,在溪水里浸s-hi,又拿出来拧干,然后轻柔地帮刘据擦拭脸上沾上的土灰,然后把刘据手肘上磨破皮的地方也用清水彻底清洗干净,再用干丝帕一点点将擦伤部分的水珠吸干。
刘据抢过张贺手里的丝帕,嘴里说着:“接着换我来帮你。”
虽然太子从来没伺候过人,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很不错,用手隔着丝帕在张贺脸上一点点地擦拭,那专注的表情让人想起张贺刚穿越过来没几天的时候,那会他和成年的太子刘据在山上逃避追兵,在溪水边的时候,刘据就是用同样专注而温柔的手势照顾他的小皇孙的。
时过境迁,当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如同一场早已散去的镜花水月,而太子那略有相似的神情和动作,却让张贺恍惚间觉得两个不同时空的刘据在眼前融合在了一起。
“嘶……”被水沾到膝盖的擦伤的时候,张贺吃疼没忍住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很痛吗?”刘据连忙停下动作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刚才跪在地上往旁边滚的时候太急,擦伤面积有点大。”张贺说道,这种小伤在现场清洗赶紧后擦点红药水和碘酒就好了,“等下回去找点酒擦上去应该就行。”
刘据看着张贺细皮嫩r_ou_的膝盖上面是两大片红紫色的擦伤,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嘴里说着:“你以后可别莽撞了,当时你要不出声喊侍卫保护我,那个豹子也不至于首先盯住你不放。”
张贺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反正当时离得最近的就是我们三个小孩,扑谁都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刘据气鼓鼓地说,“你受伤了我会担心会难过,还不如让我受伤呢。”
张贺摇了摇头:“太子受伤了,回去我这个伴读可要挨板子了。”
“才不会,我不让别人动你,哪个敢打你板子?”
“如果是陛下呢?”
“阿翁也不行,我不同意他还能和我抢人不成?”
回到甘泉宫后,霍去病派人飞马去找刘彻和卫青汇报了这件事,两人也不打猎了,急忙赶了回来。
刘彻倒是没有问罪张贺,只是坐在榻上,伸手招呼刘据过来:“让朕看看朕勇敢的太子哪里受了伤?”
刘据和张贺一回去就找医者将伤口继续处理过了,张贺还要求在上面倒上了酒,目测消毒功能一流。
“阿翁,我这就是轻伤,你可千万替我瞒住不要告诉阿母。”刘据扯着刘彻的袖子撒娇卖萌。
刘彻从儿子小时候就很吃这一套,他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哪次淘气我不是帮着你瞒住子夫的。”
卫伉依偎在卫青怀里,添油加醋地将当时的危险和刘据的英勇表现说了一遍。
刘彻听得喜滋滋的,一脸“朕的儿子怎么这么能干”的表情,听完卫伉精彩的汇报之后还总结道:“没想到这回据儿是英雄救美,要不是张汤家小子是个男娃,朕就做主把他许配给你了。”
刘据脸突然一红,害羞地躲到卫青背后去了。刘彻爆发出一阵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张贺:你爹的思路真是惊人
刘据:为什么我觉得阿翁的提议很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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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贺边关回来之后感觉已经甜蜜日常很久了,下章换个口味?
第55章 诬陷
甘泉山狩猎时遇到的事情虽然透着蹊跷, 但两只“元凶”黑熊和白豹已经一死一伤, 事发现场也没有查出有什么异常, 这件事最终被当做一件意外压了下来。
那头白豹被做成了一张非常吉利的垫子, 因为身上扎了好几个深深的箭洞,皮子破损看起来不那么精致了,却被刘据当做荣誉的勋章讨要了过来,成为了太子宫中众多稀奇古怪的装饰品中的一件。
虽然张贺平时行事注意低调, 但负责治理京畿地区的右内史义纵从代郡回来之后就曾多次在私下场合夸赞张汤长子年少有为, 再加上陛下有时给太子送好玩的东西的时候也记得顺便赏赐张贺一些,这太子宫里小小的伴读,突然就开始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张贺还没意识到这种悄然而至的变化会给他带来什么危机, 此时他正行色匆匆地往少府走去。义姁负责体检司以来, 经常会找张贺帮忙出一些点子,今天是两位VIP大司马的体检报告出炉之日, 她自然也喊了张贺过来。
张贺手里拿着记录着卫青和霍去病两位身体状况的竹简,小心脏扑通扑通得跳,尤其是翻开霍去病那卷时, 生怕看到个不治之症或者寿元不永之类的话语。还好单从体检报告来看,两位大司马的身体健康情况都是良好, 只是年幼时体质没有养好有些不足,前几年连年征伐又加上事务繁忙导致有些疲乏之症罢了。
“这些可以用药物调理回来吗?”张贺掩卷问道。
义姁回答:“体质不足可以用药物慢慢调养, 疲乏需要多休息再加上几味滋补的药方短时间就能恢复。”
“既然如此就有劳女医将药方和修养方案详细写下,再上报给陛下吧。”张贺一脸认真地说,“毕竟两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 他们身体健康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下次体检依你看最好安排在什么时候?”
张贺算了一下,离元狩六年不到几个月时间了,于是他回道:“这一两年就稍微频繁些,每月一次上两位大司马府上或者他们办公的公署体检,如果有病症也好及时发现治疗,如果一年之后各项状态都良好,就改成三个月一次。”
也许是历史上霍去病的去世真的与瘟疫有关,也许是频繁的体检彻底杜绝了小病化大的可能x_ing,又或许是义姁那调理体质的中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元狩六年竟然风平浪静地度过了。
又过了一年,刘彻得鼎汾水上,改元为元鼎元年。张贺看着跟在刘彻身旁听一群儒生讨论封禅事宜,看起来依旧活蹦乱跳的霍去病,之前悬了一年的心总算落回到了实处。
夏五月,刘彻带着群臣巡幸汾水,此次行程非常隆重,不光两位大司马陪伴同行,连皇后也专门备车一同前往。
这一年太子刘据已经十三岁了,张贺也已经十二岁,两个小少年都是长身体最快的时候,看起来一下子脱离了童稚状态,朝着成年人努力发育着。
因为天气已经有些闷热,张贺穿了一件白色禅衣,外面裹着月白色的窄袖纱袍,在已经换上了天青色帷帐的长廊里走着。
此时日头已经西沉,明天是休沐日,张贺正准备出宫回家拜见父母。
“请问是舍人张贺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随着年纪增长,张贺这样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人,自然被视为了太子的亲信左右,因此也常被唤作太子舍人。
“正是。”张贺回头,看见喊他的是一个梳着一对垂鬟的小宫女,连忙行礼问道,“不知道宫人唤我有何要事?”
那名宫女说道:“义女医有要事,想请你前往体检司商议。”
张贺心里一疙瘩,他和义姁事先说过有情况不对务必通知自己的要事无非就是两位大司马的身体健康状况,难道是霍去病…………?
他急忙问道:“你可知是何要事?”
“这个,奴只是新来的,并不知晓具体的事情。”
张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好跟着她急匆匆地往回赶。那宫女带着他七拐八弯,渐渐进入一条狭长的巷子,随着夜色逐渐降临,高墙的y-in影投s_h_è 下来,使得这条巷子显得y-in森可怖。
张贺觉察到情况不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位姑娘,我们走的路不对吧?”
“哪里不对了?我之前都是从这里穿过去往少府的呢,公子且跟我来就是了。”小宫女转过头,笑靥如花,却在周遭昏暗的环境里让张贺觉得有些瘆人。
张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我还是自己去体检司吧,不劳烦姑娘了。”
从他刚才踏入不远的门里,突然跑出一对全副武装的卫士,为首的两人用手中刀剑对准张贺,嘴里喝道:“什么人竟敢阑入永巷禁地,不要命了吗?”
那名宫女看到来人,马上哇地一声掩面哭泣起来,然后飞奔向为首的卫士,嘴里说道:“侍卫哥哥救我,这个人一路尾随我来到这里,想要拉我进住处强迫我行那不轨之事。”
要不是自己是被诬陷的那一个,张贺简直要为对方那变脸般的演技鼓掌喝彩了,他瞪圆了眼睛怒视对方,心里不由吐槽道,这位大姐,我今年才十二,虽然古代十二岁也可以嫁娶了,但你也未免把我编排得太过早熟了吧。
守护永巷的侍卫这是饭点刚好交换班,新上岗的卫士人还没站稳就听到永巷里有男子的声音,跑过来一看居然发生了此等大事,这么一听那还得了,连忙大手一挥:“来人,将他关押起来。”
张贺见情况不对,连忙解释道:“我是太子舍人张贺,并没有对这位姑娘做任何不敬的事情,就连误入这里也是被她骗来的。”
侍卫看了看展张贺,又看了看宫女,显然也不能分辨到底哪一方说的是事实,但他是个秉公执法的人,于是严厉地对张贺说:“你可有进入永巷的令牌?”
张贺摇了摇头,他平时跟着太子到处跑,但永巷是宫女们居住的地方,他根本不可能受到诏命往这边跑。
“和宫女的事情姑且不论,你阑入永巷确有此事。”侍卫喝道,“将他关起来,再听从永巷令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