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邑埅把铃铛解了下来,然后挂到了鼎鼎的脖子上,白狮便开心地自己在一旁拨弄着玩耍着。
外面一阵鼓声响起,伴随着的是林姑娘的声音,看来,终于清点到伤兵营了。
孙邑埅走了出去,看见林画扇朝他点点头打招呼,又往其他帐篷走去,孙邑埅转身遥望对角的另一边。
破阵营清点已完毕,燕筑把傅佛里和顾措安置在了自己的帐篷里,并把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后,对顾措说道,
“你们就住在这里,我去请孙大夫过来。”
“我们住了这里,那你怎么办?”
“我有地方住。”
燕筑不在意地回了句,便出来转进陆欧的营帐。
“燕筑,你来了啊,清点结果已经出来了,先锋营抓出了一个。”
“嗯,这次突击清查终究还是让他无处可躲。不过,狼牙军发现接应的人没回去,必然也会明白事情败露了,接下来会如何……”
“燕帅有安排。”
陆欧对着燕筑一番耳语,燕筑沉重地点点头。
孙邑埅看着桌子上被带回来的那包药,心想该如何销毁他,便听见外面渐渐开始熟悉起来的声音唤他。
“孙大夫,我是燕筑,可以进来吗?”
“嗯,你进来吧,小筑。”
因为觉得人已非少年,再喊小名竹竿终究不妥,便换了个称谓,燕筑听闻,略是一愣,一边琢磨着这不同的感受,一边走了进来。
“是来找我去看佛里的吗?”
“嗯,这是一个事情,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向你拿一种药,一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药。”
即使燕筑掩饰得很好,孙邑埅还是在他眼里看见了那埋藏在深处的仇恨的火苗。
能控制不等于能遗忘。
孙邑埅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那包东西递给燕筑,问得自然,
“是谁的意思?”
“燕帅说,必须在他们发觉问题之前给予他们一次反制,让他们短期内不能再动手脚,这任务交给了破阵营。”
“所以你们就想出这样一种办法?”
“嗯,我们破阵营向来都是处理这种任务的。”
“这药正好便是他们想用在我们身上的,你去把它还给他们。”
“没有问题。”
“还有……”
“谨慎行事。”
孙邑埅不由无奈一笑,
“你明白便好,傅佛里那里我会去处理。”
破阵营的潜行部队不知不觉出了雁门关,而大门看起来依旧是禁闭的。
孙邑埅提着药箱往燕筑指点的方向走去,
在看见陆欧还在时愣了愣,
“孙大夫,许久不见了。”
染上风霜的面容更显沧桑,看来,这几年在外的经历当真不好过。
“好久不见,陆统领能带领大家回来,也是辛苦了。”
陆欧苦笑一声,
“若不是燕筑救我一命,我哪里能活着回来,这次也是不空带着燕筑他们前去,我被留了下来。”
语气中带着些落寞。
“那是因为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这之后必然又能生龙活虎起来。”
孙邑埅眨眨眼睛,让陆欧也忍不住失笑起来。
“那可就劳烦孙大夫专门来为我调理一番咯!”
“当然没问题!等我处理好傅佛里的伤,我便过去你那里。”
谈到傅佛里,陆欧想了想,对孙邑埅提醒道,
“关于傅佛里,他既是苍云兵,苍云军里还有曾经认识记得他的,听那人描述,傅佛里并不是我们在洛阳时见到的那种个x_ing脾气,这有些奇怪。”
孙邑埅了然地点点头,
“没错,现在他的个x_ing有变是因为他头部曾受到重创。”
“咦?”
原本只是对人有所怀疑,但听孙邑埅如此说,看来人是真的,并没有问题?
“没事,我能处理。”
“好吧,那你先去,我在营帐等你。”
傅佛里醒来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刚睁眼连忙又不适地紧紧避上。
“阿措…”
“我在,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孙大夫马上便会过来,你躺着不要动。”
“我们,在哪?回苍云了吗?”
“回来了,大清点也结束了,你便安心休养吧。”
“呼,回来就好,没事就好,我现在就是头晕得还想睡又睡不着了。阿筑家的花花给我几针就好。”
“嗯?我有名字的。”
帐外传来孙邑埅的声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顾措赶忙去打开门,
“孙大夫,你来了,请进!”
傅佛里躺着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装晕!
孙邑埅对顾措笑笑,顾措自然知道没事,但佛里可不知道,感觉到人越来越近,心里打起鼓来。
“身体很精神啊,心跳这么有力这么快。”
傅佛里不由呛咳出声,
“你!”
手腕上像是被施了怪异的术法,让身体感觉麻痹起来,孙邑埅倒也没有继续,停下了手下搞怪的动作,人答应他就好办了。
“起得来吗?”
“他说他还有些头晕。”
“可以,当然可以坐得起来!”
傅佛里连忙翻身要起,孙邑埅连忙在一旁扶住他。
“真是一样的口是心非。”
孙邑埅拿起一瓶药凑到他鼻子下面,傅佛里猛地吸了几口,顿觉头脑清醒不少。
“我的师傅,你的父亲,曾经明明说过不会离开万花谷,不会贸然行事,但是,后来,他离开了万花谷,还在队伍中贸然出头,最终丢了x_ing命。”
床上的人和站着的人都不由噤了声,傅佛里更是连头也没抬起来。
孙邑埅拿起针来扎了下去。
“你时有头痛头晕的毛病,但是却从来没有去找人仔细看过吧,你自己知道自己有了什么变化,即使不是清晰得记得每个细节,但是你一定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
几针下去,傅佛里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我可以让你完全恢复,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保持现状是为了不想记起以前太多的事情,如今,人都已经回到了苍云,是不是可以重头开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邑埅转过身又去与顾措交谈,他知道,傅佛里会听,或许还是很认真地听。
“多年之前,意外下,我和他在天策战场上临时并肩作战,他头部受伤是因为他救了我,用他的盾,和刀。”
顾措还记得那绝压下的冲击,把傅佛里奋力撑起的盾牌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挡在他身前的傅佛里首当其冲,头部便是在那时受得重伤。
“那时怎么没有回归队伍?”
“那时他伤重昏迷,而一片战火混乱下,我也不知该送他去哪里,便带着他跟随我所属天策军进了洛阳,便一直待在洛阳没有离开。”
“他伤好了之后也没有提回去的事吗?”
“并没有……”
“嗯。”
孙邑埅再回身给傅佛里拔了针,掏出个药瓶来塞给他,
“这是你对症的药,每日一丸直至恢复。”
“你这就要离开?”
顾措见孙邑埅要走的意思,连忙问道。
“呃,今天已经说不少了,明天我还会来给他施针,当然前提是,他也觉得有必要。”
“孙大夫。”
沉默许久的傅佛里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多了些稳重。
“嗯?”
“多谢你带来父亲的讯息,关于父亲的骨灰……”
“我今天带来了。”
孙邑埅把早已准备的东西拿出来郑重地放在了傅佛里的手中。
“你现在需要休息,所以,关于师傅的事情,我明天再来与你说。”
“谢谢。”
傅佛里手上加大力气,紧紧地把盒子压在自己胸前,就像是这样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一般。
第21章 二十一
仇
待到从陆欧的营帐出来时,孙邑埅才发觉夜色已经很晚了,难怪陆欧坚持要娄副官送他回去,倒也就随他了。
看着清冷无声的苍云堡,这个夜有些凉入心脾。
“他们不知进行得顺利不顺利。”
“孙大夫不用担心,你要相信这次出征队伍的能力绝对能完成任务。”
“是你们带回来的精英队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