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说太岁对他的斥责,心里满心不是滋味。
“我的徒儿不会这样不体恤他人只懂得放大自己悲剧的人,你冷静自省吧。”
“当你认为他人牺牲的x_ing命都是该死时,就表示你对生死已没有了准则,那你的生或死有什么差别。”
但这些话在遇到随遇并被要求去杀随遇的时候,天罗子算是真正明白了。
“今日都是环境相逼,才促使这叔杀侄的悲剧。你不要怪我。”
“你并不想杀我。”
“唉,但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杀。”
“为什么。”
“因为神思预言。”
“神思是什么?为什么它一预言我就一定要死。我有犯什么错吗?”
听着眼前孩童天真的问话,不就是当初懵懂的自己?天罗子不由心下一酸。
(为什么预言碑预言我死,我就要死,我犯什么错。)
(你没错,错的是人x_ing,错的是被权利熏陶的人心。)
“你没有犯错,是我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拿出刀刃。”
“原来被逼迫久了,为了生存,自己也会成为加害人。”
“既然想杀,为什么你的手一直在抖。”
“因为。。。”
因为,他下不了手。随遇与他的际遇如此相似,如果杀掉他。是不是表示杀掉了过去的自己。表示以前被人逼杀也是理所当然的,被预言所害的人,他与随遇皆是,所以,他下不了手。
低首刹那,风疏疏,云悠悠。
曾被母亲说从出生起就从未哭过的阎王第十九子,此刻却留下了眼泪,生死的准则他并非没有,杀人,杀死一个孩子,杀死一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孩子,这样的压抑,在选择放弃的刹那,终也卸尽。
生存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剥夺他人x_ing命来换得自己的生存。
天罗子相信他能寻到其他的生存之法。
天罗子的生存之路,在危机重重下,在人格未定x_ing情不成熟的情况下,走下去,难不难?
即使那么难,那也得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第7章 放手
作为影的存在,天罗子常年跟在说太岁的身边,武力自然不济,而现在有了躯体,对于要怎样活下去,天罗子也只会动动小脑筋耍耍嘴皮子。
说太岁以为这个孩子对世情险恶认知不多,识人不清。但却每每被天罗子说中自己的心思。
明明说了恢复躯体后就不再管天罗子那么多,明明说了天罗子的路要自己去做选择自己去走,明明说了不去做天罗子的师父,却偏偏放不下心来,要远远地跟着,要不时地关注着,提点着。一边期望着能看到天罗子能有点出息,能自己为自己负责起来,一边又担忧着天罗子做出错误的选择走上迷途。
对于天罗子,千玉屑曾说,岁不寒 ,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能耐。
天罗子到底有些什么能耐,说太岁确实不那么清楚。在他眼中,天罗子就是不成熟的,想让他能自己自立一点,每每他依赖着自己时,便把人赶开,每每他说着任x_ing幼稚的话时,便冷漠应对。
那天,天罗子和他说起神思要他杀随遇,天罗子沉沉地叹了口气,不是天罗子风格的一口气,说太岁紧紧地扯住了缰绳,手上的紧是因为心里的紧张。
“所以,你已经做下决定,要杀掉这名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师父,你不赞同吗?”
“我说过,你的人生要自己过,做什么选择亦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师父!”
“我知晓那名小孩的落处,随我来吧。”
“喂,师父,唉,明明就不高兴我的选择,偏偏要嘴硬,师父,等我啊。”
是的,天罗子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不会替天罗子做下决定,这件暴露的事情,他替不了天罗子。他不仅替不了他,他还要逼着天罗子自己做决定。
“你下不了手。你不曾杀过人,让我来吧。”
“师父,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用大道理劝我放下杀念,为什么你不阻止我犯错,只要你说不杀,我就不杀了。”
大道理是在人心,而非在口舌间,天罗子你明白吗?
“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选择听从神思之言,其中煎熬就要自己背负。”
“师父,这一刻,我真的十分讨厌你。你先帮我顾好他。我再去找神思问清楚。”
天罗子异常愤恨悲痛地对他的师父说了那句“这一刻,我真的十分讨厌你。”,他却未看到他师父的眼睛。
煎熬?是的,这是天罗子要自己背负的煎熬,也是说太岁要自己背负的煎熬。
煎熬着看天罗子去自己做出选择,那不知是对还是错的选择。
夜,冷冷幽幽,心,浮浮动动,一双眼不时望着洞外,期盼在外闯荡的游子不可迷途。
洞外,露水已消融,等了一夜的人,还在等待。
等到那人终回来,和他说,他不能杀随遇,看着他如负释重地流下了眼泪,心中不由柔软。
天罗子终是未让他失望,他之紧张担忧不下天罗子的矛盾焦灼。
“你做得很好了。”
这大概是说太岁第一次对天罗子如此正面的夸赞吧。
一切,只盼能有个好结果,那,就都值得了吧。
第8章 在一起
除了活着,天罗子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和师父永远在一起。
他那难能可贵的师父,那个让他看到人世光明和温暖的师父,他只愿永远与他不分离。
玄嚣说他如此软弱无骨太岁怎么会看上眼的,玄嚣又如何会知道他在说太岁面前的软,见面便是任x_ing撒娇,天罗子知道师父会包容他,就算被骂也知道那是为了他好。
师父说什么他都愿听,只要别说要离开他。
被山龙隐秀拒绝气呼呼地跑去向师父诉苦,天罗子又被说太岁训了一顿。
“前方就是一字横了,吾已让你靠了一段路程,送你到此,再来你要靠你自己,这次务必要让山龙隐秀答应帮助你,否则就不用来见我了。”
好吧,师父这话都说出来了,天罗子能不豁出去吗?不能和师父在一起,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一直以来他的所谓的在一起,不过是他单方面对说太岁的依赖。
天罗子离不开说太岁,天罗子什么事都想听师父的意见,什么难都信有师父能保护他。即使被逼着自己去做决定,天罗子也希望自己所做的决定能得到师父的认可。
只是,他的师父是否又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不,永远?别说永远,就算是现在,说太岁也只想离得天罗子远远的,却偏为着对天罗子的担忧和期望而又近不得远不得。
但,离得再远,心还是纠缠,或许,只有生死才能
断个一干二净吧。
“为什么要扯上师父,他只是被迫与无奈,才必须将吾负起,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不要再为难师父。”
天罗子都知道,他知道师父是为什么才将他背负起,但是也知道师父却也不仅仅是为此才将他背负起。他是想和师父在一起,或同生,或共死?不,若要以师父的生死作为代价,天罗子所不愿。师父为了他已经背负了太多,他舍不得让师父为了他还要陪上一条x_ing命。
“不准伤害我的师父。天罗子与师父共进退。”
说太岁听着那句“不准伤害我师父”,倒真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姿态?自己的小命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着要来保护他这个武力高强的师父吗?明明就是武力不济,还上赶着跑上前去讨打,天罗子真是这么傻的人吗?
“师父,我们又共患难逃过一劫了。”
“你认为这样就能脱离险境了吗?”
不,说太岁,你的徒儿说的不是“脱离险境”,他说的是“共进退”,是“共患难”。
天罗子只想和师父在一起,他就是喜欢这样和师父在一起的感觉,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不管是在森狱还是在苦境,只要师父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不怕,死,也不怕。
第9章 等待
说太岁想起自己最初说的话,说没有人会知道刚恢复身体的天罗子到底是谁,说天罗子跟在他身边才会暴露身份而危险,但是世事发展总不是想怎样就会怎样,天罗子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过于黏腻的程度,有时也实在是怒其不争也,只能硬着心肠把天罗子赶得远远的,逼迫着他自己学会自立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学会成长,但恢复躯体的天罗子偏偏有着那么些想要他死的哥哥们,尤其是,玄嚣!一次次陷入玄嚣所带来的生死危机中,为天罗子而提起的担忧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终究,还是需要一路跟着那人,护着他。
“师父,若没有了沐灵山这层身份,我又要坠入被众人追杀的噩梦中了。”
“我不会让你陷进这样的境地。”
当暴雨的镰钩几次险险擦过天罗子,被玄幻牵制住的说太岁焦急万分,说太岁并不是习惯算计的人,因玄幻的身份而无法强行脱身,所幸,那天,他带着天罗子绕了一条弯路,便是希望漂鸟能助天罗子一臂之力,他担心,他一个人护不了天罗子周全,但和漂鸟所说的话,所谓请求,也是直来直去,然后得到的是,直来直去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