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吸血鬼?”格兰仕站起来,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几滴泪水黏在手指上,潮湿的咸腥味:“那,我能吸你的血么?呵呵——”
“喂!我开个玩笑啊!”银尘的冰山脸脸瞬时间因为格兰仕扑过来的动作垮了,连忙一个侧身闪过去。
“别跑啊——吸血鬼好饿哦——”
“喂!格兰仕!格……”
脖颈处,灼热的温度。
泪水的温度。
“别哭了……男子汉,哭什么啊……”
“你还说我像女孩子……你才像吧……你失去了一个姐姐就哭成这样,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还不得哭死啊。”
想到自己毫无记忆的双亲,银尘的眼圈也迅速的红了起来。从小到大,都是马戏团的领班和他的妻子照顾自己。就好像亲生父母一样。
但那毕竟不是。不管自己装的有多么像他们的孩子,可论谁都能看出,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只因为银尘那张冰雕玉琢的精致脸庞。
有的时候,他真希望自己也和褐合镇的其他人一样,拥有一张被风沙吹拂的粗糙的脸。至少那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自己就是领班的孩子。
银尘轻轻地抱住格兰仕宽厚的背脊,低下头没有做声。脖颈间一片温热的哽咽吐息。
“银……尘……”
“嗯?”银尘抬起眼睛,看着从自己脖颈间移开脸望着自己的格兰仕。忽然,格兰仕迅速的站直身子,抱紧了他,紧接着将嘴唇生硬的覆盖了上来。
“!!喂,你……唔……”蛮横的咬住他饱满的嘴唇。
“格……唔……”舌尖迅速的趁机钻进来。
“放开……我……”银尘的脸憋得通红。也许是因为窒息,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疯了啊!”银尘用力推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对不起……”格兰仕垂下眼睑,轻轻地念了一句,环住他后背的手臂猛然发力,再次对上他的嘴唇。胸腔一片杂乱,仿佛细小电流一般的痛苦感刺穿了他的胸腔。
虽然痛苦,但是令人迷恋。
那种紧紧抱住的感觉,那种唇齿相依、永远也不会分开的感觉,那种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噬的感觉。
——不想失去的感觉。
银尘合上眼睛,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他的舌尖被格兰仕含在口腔里,麻木的感觉随着他的吻一阵阵的窜上来,随着窜上来的,还有清晰的、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来的、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带着年轻男孩子特有的刚硬。
像是……像是哽咽一样。
气流忽然狂躁的卷动起来,远处星河的消失处,一阵撼动天地的轰鸣。
第 5 章
【六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该死……”
漆拉用手背砸了砸额头,苦恼的翻了个身,将整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用力的深呼吸。本来只是假装头痛的,可不知为什么,吃过晚饭后头还就真的痛了起来。太阳穴突突跳动的感觉异常清晰。头颅隐隐的涨着,仿佛脑浆要化作地底鼓动的岩浆一样,随时准备从天灵盖里爆炸出来。
“别是一度王爵他在饭里下了毒吧……”他低声嘟囔着,抱紧枕头打了个滚。
“不对,应该是受凉了。”漆拉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想起来今天吉尔伽美什用气盾将自己搅起的水浪反弹回来,顺带着将他浇了个精湿时那恶作剧得逞一般的表情,心里顿时气结。之后由于盛怒,他并没有及时将身上的水弄干,结果战斗结束之后竟然被体温活活捂干了。
直接结果当然就是受凉头痛。
身为水爵,不,身为亚斯兰人民。被水搞到发烧头痛还真是没面子。
说什么“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烙下了病根”自然是假话。
那个病根……无非就是特别容易害冷而已。
一度王爵寝室里的落地窗打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鼓动起来,一星半点的花香顺着柔软的布料滑进来,仔细分辨一下,竟然是千香柏的味道。亚斯兰帝国也算是地处北方,在这里种植千香柏,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宽大的穹顶上一只快要垂到头顶,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将目光都照射的透明起来,仿佛身处一个无线明亮的幻境。无数精致的菱形水晶垂下来,闪耀的让人不敢直视。高贵而又孤傲的气质,真是像极了它的主人。
但如果顶着刺眼的白光看进去,却会发现其实那些巨大而神圣的光芒,其源头不过是一枚小小的白色火苗。兴许,是以魂力来维持它的不断燃烧吧。
漆拉将枕头抱在怀里,无奈的皱着眉毛。他穿着属于吉尔伽美什的贴身丝袍,但由于体格的微妙差异,肩膀和袖子显得松松垮垮。再加上束带系的简单,所以胸口露出了一片洁白的肌肤,在盛大的灯光中显现出羊脂玉一般细腻的质感。盖在他腰间的柔软毯子用褶皱和布纹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这样下去,别说是实行计划了,就连保持清醒都是问题了吧……
手背上传来额头滚烫的温度,而他的手却已经冰凉的像是玉石一样了。
“好点了么?”
“嗯……啊?”大概过了两三秒钟,漆拉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坐起身子:“你、啊不,一度王爵,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叫我吉尔伽美什吧,只有我们两个,见外什么。”他笑笑,说道。同时伸出手,将手背敷在漆拉的额头上:“烧的好重啊,噗……”
“你笑什么!”漆拉因为他脸上荡漾开来的笑意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我笑啊……”吉尔伽美什随意的坐在床边,用一只手臂撑住身子。
他依旧没有束起他的头发来……漆拉有点疑惑,偌大的雾隐宫,难道就没有第二条发带了么?
灯光正好从他的背后打过来,他整个人,都像是神只一样闪闪发亮。他伸出手,轻轻在漆拉的笔尖上点了一下,笑盈盈的说:“身为前任水源一度王爵,竟然淋了点水就感冒了。被别国王爵听去了,岂不是要酿成国耻?”
“……”漆拉翻着白眼拉起毯子,干脆蒙住头不看他那张笑盈盈的脸。
“冷吗?”
肩膀上隐隐传来滑动的柔软温度,紧接着,整个人都像是被一股股的温柔火焰包裹了一般,周身的温度迅速的升起来,一股股温暖从每一寸肌肤中毛茸茸的渗透进来,像是温柔的爱抚一样。
漆拉将毯子向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露水般明亮的眼睛。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吉尔伽美什的手掌抚在他的肩头,显然是正在用魂力为他暖身。他的眼帘低垂着,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纤长的阴影。他的表情宁静而又温和,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心里的一块坚冰被缓慢的融化开来。
放弃吧……那样做,就算赢,也不光彩。
但随即,这个念头便被坚定地打消了。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好一点点,就能将使自己失去三个使徒的仇恨抹消吧?漆拉,不要傻了,你这样做,对得起藏河、束海,还有鹿觉三个年轻的亡灵吗?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吉尔伽美什……”
余下的声音断在了空气里。
漆拉疲惫的眯着眼睛,柔软的粉红色嘴唇无力的开合着,好像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吉尔伽美什略垂头,伏下身子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