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醒悟的太晚,只见那头猪虚晃一招后退三尺,右手一扬,院子内池塘中的水铺天盖地而来,竟有海浪龙腾拍击之势,咆哮嘶吼,朝着三藏一行扑来!
三藏本为凡人不善水x_ing,纵使急急口念避水咒,也是躲闪不及,猴子更是自谓不擅长水战,遇白龙时也未曾下过那深涧,只能先甩了金箍木奉阻挡水势,身后衣服却似被什么咬住,丢了上去。
小白龙遇水化形,显出真身,八爪白龙冲破水障,叼住一个师兄,一个师傅,往背上一甩,随后张大了嘴怒吼,龙吟涛涛,那池塘水又怎敌真龙,威势退散,浪涛自半空坠下,落了庭内满地,那猪妖九齿钉耙舞的见不着影子,待钉耙拄地时,硬是浑身不着半点水滴,正面扛下了那龙啸。
小白龙却认出故人来,他先将两人放在地上,浑身龙鳞才疾风骤雨般退散,恢复原本锦袍玉冠公子模样,手中扇子啪地一声扬开,冷冷嘲道:“百年未见元帅,如今怎在这里做了一只妖怪?”
猴子那混混沌沌的记忆,也随着小白龙一句话,忽然明亮了一块,不由脱口而出:“曾记得爷爷当时大闹天宫时,是遇到过这样一人,号称什么天蓬元帅——”
猪妖哼了声,并不应答,那三妖均是曾有大来头,又相互认识,此时对峙不动,小白龙嘴含笑容,轻摇扇子,那天蓬元帅黑发垂下,双眼狭长,眼神冷冷之意未散,猴子扛着棍木奉,眼神睥睨又似当年大闹天宫,肆意妄为,傲气冲天,心中却或多或少有今非昔比之念,曾龙王三太子,天蓬元帅,齐天大圣,五百年后也是沦落为妖为怪,谁还记得他们姓名事迹!
而这莫名的静谧很快被打断,三藏在后方见他们三妖一副沉湎往事辉煌,大有心心相惜之意,冷着脸念了句佛号。
白龙和猴子瞬间身形一闪,双双落到三藏身后,一个喊:“管你什么天蓬元帅,如今敢胆对我师傅下手”,一个嘲道:“区区手下败将,也敢配的和我师傅一战——师傅让我前去收服了那猪妖!”
猪妖表情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三人,半响才说出话来,语气中带了隐隐受伤之感:“你们……你们三人?”
猴子虽自称受女妖追捧,但又未曾真正动过心,对着猪妖这句话还茫然不解,小白龙早已变了脸,呸了一声,三藏更是觉得不便与那猪妖多言,抡起禅杖就冲了上去。
猪妖意欲故技重施,不料三藏袖中飞出那金箍不知何时套上了他的右手,猪妖空有一身唤水之势,却像是被阻断,根本无法施展,而和尚又迅速近身,不得不直接cao/起九齿钉耙对打起来。
正在三藏终于释放出怒气,狠狠追着那头猪打时,小白龙突然想起一事,对着猴子道:“大师兄,你看那天蓬,虽说不知为何化形成猪,但好歹武力不差,而且与你我相识,莫不会——”
猴子却故意装了懵逼脸,道:“师弟说什么呢,师兄领会不了你的意思啊,方才让那猪唤水吃了亏,如今让师傅好好教训,师弟就看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猪:你们三人……难不成你们三人……啧啧,要么加我一个?
第12章 收猪
听闻猴子如此说道,小白龙心想罢了罢了,要当那和尚的徒弟可不容易,进师门前首先得挨一顿,那天蓬若真是自己师兄弟,不挨打一顿,怎么分得出行列,于是便收了扇子,与猴子并肩站着,半是怜爱半是同情,看着自己未来的师兄/弟。
那天蓬毕竟是五百年前被贬下凡,饶是一身武艺,许久未战,免不了也要生疏几分,更何况眼前那和尚舞着禅杖,威风凛凛,虽满脸冰霜,但美人总归美人,生气冷淡也是这般好看,还如此英勇善战,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这满腔爱意,简直如同盘古开天辟地时就击中了他,束缚着他的手脚与双眼,让他自惭形秽,r_ou_体的疼痛也比不上心中的喜悦,而那些疼痛更是不堪一击——
猴子与小白龙目瞪口呆地见着那天蓬宛如呆子一般,双眼爱意满满望着三藏,手中招式更是奔溃地一塌糊涂,三藏招招着r_ou_,那天蓬竟是不知有疼痛这事,竟有闲暇之余整理头发(手臂上被重重一击),眼角挑起,眼若桃花,望着三藏笑意更甚,语气也是柔软万分,如同对着情人喃喃细语:“不要紧,你打我,我也知你心意”。
两妖感叹之余朝着天蓬竖起了大拇指,碍着三藏越来越漆黑的脸色,只能心中赞叹那天蓬为妖中翘楚,如此不怕死,如此自我陶醉,也是他运气不佳,遇到对外貌毫无感触的三藏,才落到了几乎要被活活打死的境地。
而那天蓬偏生毫不在乎,拼了最后一口气般望着三藏看,简直楚楚可怜,更是在遭受了当胸一击后,左手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右手被铐上了金箍万般不方便,踉跄几步后坐倒在地上,黑发凌乱,仍是抬首望着三藏,最后竟是无奈一笑,扔掉了九齿钉耙:“你打,我不躲便是。”
三藏那禅杖真当是半点也打不下去,已是被恶心到整个人都思绪凌乱,超度这种妖简直就是毁他自己名誉,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与那妖怪有何等冤孽过往,才痛下杀手,便二话不说,转头便走,那禅杖拄在地上铮铮作响,脸色可怕,眼神凌冽,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们谁去,先打死那头猪。”
猴子看着三藏脸色,犹犹豫豫,扛着木奉子要往前走,忽然不知从哪出奔出先前那些少女来,双目含泪,簇拥着跪在天蓬面前,连连哀求。天蓬虽方才宛如无事般,实则受伤不轻,嘴唇隐隐发白,咳嗽时几乎要呛出一口血来,倚靠着坐在地上时,恍若一落难公子,反而衬得他们心狠手辣起来。
“懂什么,让开让开!”猴子对着那些人类女儿可毫无温柔之意,他持着棍木奉指向天蓬,嘲道:“你们可知道他就是一只猪妖?”
“我等知道,但公子对我等温柔体贴,照顾我等,已是莫大恩情,还求三人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公子,大恩大德,小女们来世再报。”
猴子却可不耐烦听这些:“照顾你们?说不准是当做食物一般,再不让开,休怪爷爷不客气了啊!”
“弼马温,为难她们做什么,追我来便是。”
天蓬虽这样说着,双眼却是望着那些女儿家们,温柔满溢,伸出手去,抚摸了靠他最近的那位少女,而下一刻,便是卷起了一庭院的风,激起花瓣纷纷扬扬,裹袭着天蓬消失在半空。猴子一时未有料到他居然落跑,正欲逮住那些人类女子询问,却发现那些女儿们已是人影逐渐变淡,黑发肌肤无一不化作花瓣Cao叶,随风飘散,留下裙子凌乱满地。
“阿弥陀佛。”
三藏将金箍收回袖中,他抬手接住了一朵花瓣,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亦或是毫无表情地望了片刻,而后松开了手指,那花瓣也是不堪三藏身上佛意,离开手指时已是碎裂不堪,很快失去原本模样。
“那些并非人类女子,但也非妖精魔怪,只是依靠了仙气存活,如今仙气一散,自是失去人形。”
三藏若有所思,小白龙面带惋惜,猴子却是真正不懂怜香惜玉,更不懂那呆子为何耗费自身仅存仙气,将死去少女魂魄聚形,见三藏与小白龙均不说话,心中纳闷的很,更是无缘无故不大愉快,开始揣测三藏心意,暗道那和尚不会着了猪妖的道了?这般举止,也能让和尚动心?
而等那猴子胡思乱想之际,三藏已是默念了超度咒,算着应是差不多送那些少女们离开,便将心思又投入到对付那头猪上来,令猴子入云霄四下查看,寻觅猪妖踪迹。
总觉得三藏无缘无故放过了猪妖一次,和蔼可亲的简直不像话,猴子哼哼唧唧不高兴极了,但看着三藏手中禅杖又不敢反抗,一边腹诽,一边还是乖乖照做,这附近山也不多,猴子寻着与庭院中隐隐相似的仙气追过去,很快便发现了某座山脚下红光凝结,心想应是那呆子躲藏之地,又回去禀报师父。
那山距离此处有些距离,三藏不方便前往,小白龙变化为原形,背负师傅前往,游龙白日显于天空,倒引来底下无知百姓惊呼跪拜,大喊神仙。
猴子先是到了那山前,大喊猪妖出来受死,天蓬也不应他,在红光后静静伫立,直到小白龙与三藏落地,才挥手退散了红光,走了出来。
“弼马温,你明知我心仪何人,还来凑什么热闹?”
“呸!爷爷打死你这个作死的瘟猪!”
被接二连三叫弼马温,猴子简直要愤怒到炸裂,也不管三藏是何想法,他先打一顿了事,便甩着木奉子扑头盖脸地朝天蓬打去。天蓬也随即抡起九齿钉耙迎战,方才浑身被打出的伤近似好了一般,越战越勇,时不时施展些搬海运水的法术,蒙的猴子一脸水,还挑衅般朝着三藏喊道:“你让那弼马温做你徒弟?倒不如让我来!师傅意下如何呢?”猴子狠狠抹去一脸水,破口大骂瘟猪,爷爷师傅岂会着你的道,收你这不入流的猪妖,丢妖现眼,先自己去照照镜子,再来这里说话!
天蓬冷冷一笑,道不照镜子我也胜过你这弼马温,猴子听着那一声声弼马温,气的呀呀直叫,恨不得当场就将那蠢猪毙于木奉下——而三藏今日毫无c-h-a手之意,更不愿亲自动手,猴子只能选择自力更生,正逐渐扳回几局,望着有势将猪妖好好教训一顿时,身后某个极度不愿意听闻到的声音响起。
“悟空,手下留情!”
猴子硬生生地将金箍木奉停在了半空,满腔怒气无处可施,最后可怜了当地土地老儿,被猴子一棍打得山摇地晃,吓得从土地中钻出来,又见了观音,忙不迭行礼。
观音见了三藏今日袖手站在一旁也甚是诧异,原本还担心那天蓬会不会因旧习不改,调戏三藏而被打,如今看来三藏已是被纠缠到根本不愿打他?反而猴子炸裂了一身毛,语气不善,喊着“菩萨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