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来。
“孽子……”贾母怒骂了一句,就不停地咳嗽起来,咳嗽到极致,甚至忍不住,吐了元春一身。
房间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来诊治的依然是林家的大夫,贾大老爷做主请来的,主要目的是未来儿媳妇补胎,顺便给装病的母亲候着。
然而,林家大夫团的一员,他们的本色从来都是耿直的。
用大爷的话来说,他们属于技术x_ing人员,跑业务轮不到他们。
“老夫人有福气,原本因为怒急攻心,导致心脉堵塞,气劲不顺,即使治疗及时,也会体弱多病,稍有不慎,就会中风。如今却因祸得福,因为再次极怒冲顶,把淤积与心肺的堵物排出,已然大好,只要好好休养就是。”
差点被气死,现在又被气活了,不是好福气是什么。
元春听不下去了,打断喋喋不休的大夫:“麻烦大夫开药。”
大夫一脸遗憾的离开了,多么特殊的病例啊,可惜,不能留下来研究研究。
给大户人家的治病,就是这样不好,总是搞得多神秘似的,又不听话,喜欢搞小动作,如果不是给的诊费高,谁还愿意来看这些没有挑战x_ing的富贵病?
自己运气好,碰到一个特例,却不让人研究,真是心塞。
都不懂为医疗事业贡献。
幸亏,贾母和元春等人不知道大夫的想法,不然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个翻转,真的中风去了。
不过,看在这次诊金能给他带来的研究经费,他还是给人家圆圆场吧。
“你这丫头也是有孝心了,不过还是去梳洗一下吧。”
顶着一身呕吐物,还忙里忙外地站了那么久,有潜力,要不要来我们林家护士团,薪酬高,有假日不贴,还保寻到如意郎君。
他们大夫团里面的专职护士,可是非常抢手的。
元春被说的进退不得。
她也觉得恶心。
更何况刚刚觉得舒服一点的贾母,又想吐了。
“元春,去梳洗吧。”
袖子了拳头紧握着,但是元春还是听话的退出去了。
辛苦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把她留下来的打算,元春心里已经凉了大半,看着低头故作疲惫的祖母,元春心里都是怨恨。
果然,林黛玉又说中了吗。
然而,两人果然是祖孙,梳洗用膳后,第一时间做的都是找来身边的心腹,询问。
而问题的问题都一字不差:“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说出来。”
荣庆堂内,鸳鸯很是踌躇,她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隐瞒的。
贾母觉得林家的大夫果然有一手,喝完药,她觉得她浑身舒服了很多:“都说吧,我受得住。”
而原来大房住的马棚房,现在被二房占据,即使换了四五次水,元春觉得身上还有一股恶心的味道,她看向抱琴:“如今对我而言,没有更坏的情况了。”
鸳鸯咬牙:“老太太,你晕过去后,大老爷并不相信你身体抱恙,直到把……”细心的看着贾母的面色,深呼吸,一口气说完:“大老爷把昨天在荣兴堂内的人全部打杀了,除了我们几个大丫鬟因为有大小姐的拦截,保了下来。”
鸳鸯想起昨天接连而来的两场血腥,现在还是觉得浑身发抖的,这也是一向不偏不倚的她会向着大小姐说话的原因。
她差一点也成为了那血泥中的一员。
大老爷果然不亏是国公之后吗?
在琏二n_ain_ai怀孕的时候,居然一点都不介意满场的血腥。
大小姐用这个理由劝大老爷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我们贾家本来就是军工起家的,淌着血海换来的富贵,我贾赦的孙子又不是那颗含着石头长出来的废物,这点血气,算得了什么!将来,我还指望他文科安邦,武可定国呢。”
啪……
贾母把身边的茶盏扔向地面,精美的茶杯应声而碎!
“呵……他真的是那么说的?”贾母眼中的狠厉让鸳鸯这个熟悉的人都觉得害怕。
“还没有生出来就这么大口气,不亏是那老妖妇养大的。”
鸳鸯只当自己是聋子,什么的都听不到。
作为贾母身边第一得力人,她当然是知道为什么贾母那么讨厌贾赦,因为大老爷出生时候就难产,差点毁了她身子不止,还被抱养在当时的老太太那里,被养的一点都跟他亲。
“生不生的出来还是个未知之数,这么快就狂妄起来?鸳鸯,联络一下秋桐!”
鸳鸯这会只能是跪下了。
看到她的反应,贾母的不祥预感更甚:“还有什么你没有说的?”
鸳鸯也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大老爷把所有的姬妾全部打发了。”
顶着贾母严厉的目光:“现在大老爷和琏二爷院子里的下人,全是他们从林家高薪雇佣而来的人,我们的人全部被排除在外了。”
“大老爷昨晚漏夜吩咐,今天开始,除了林家人和贾家的主子,在他孙子出生之前,所有贾家人出了就不许再入,入了也别想出去了,更不许随意走动随意打探消息,违者直接打死。”
什么?!
贾赦什么时候有这种脑子了,居然把她所有的路都堵上了?
前院中,抱琴心痛地望着她的主子:“小姐,如今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他们甚至连夫人都不给我们见了。”
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了贾家,到底牺牲了多少,最后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夫人身边仅剩的人这次也全部都折进去了,老爷却是万事不理的。”
最让抱琴心痛小姐的是,小姐一向寄予厚望的宝二爷,这种时候没有站出来护着小姐不止,还彷如孩童般,撒泼办娇般,想要小姐帮忙,把他从书房解脱出来,一点都没有打算撑起来的意思。
为了这样的老爷,为了这样的宝二爷,抱琴甚至觉得小姐就是被他们拖累的。
“如今我们出入一步都有专人看着,就是刚刚,小姐不过叫小厨房烧多了几次水,就有手快地跑去知会了。”已经觉得难以忍受的抱琴几乎是想哭出来了:“什么可出不可入,可入不可出,都是废话,大老爷的目的不过是想赶我们出府吧!”
而我们二房,二老爷如今已经是白身,宝二爷至今也尚未有功名,一旦离开了这将军府,在这倘大的京城,就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平民百姓了。
“抱琴!”元春喝止:“那是我的家人!”
不知道是想说服抱琴还是说服自己:“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一直忙着照顾祖母,薛侧妃那边怎么了……”
与此同时,鸳鸯也和贾母汇报:“大小姐衣不解带地照顾老太太,所以她大概也不知道,薛侧妃被林家的人绑走了,连带肃亲王府的护卫。”
“哦?”贾母两眼发光:“那肃亲王府的反应呢?”
鸳鸯很是为难:“绑走后……大老爷就来了。”
贾母脸上的厌恶和杀气,让鸳鸯不自觉的跪下:“不过,琥珀去熬药的时候,看到林家的人也叫大夫了,听说林大少爷被打了,抬回了府里。今天一天,林大少爷都没有出过院子。”
人手不足,因为是贾母的大丫鬟,曾经在贾府勉强算得上一呼百应的鸳鸯,没有想象到她居然也有寸步难行的一日。
“好,好!”贾母满意的点头:“那我那个不孝的儿孙们,今天有来过吗?”
鸳鸯把头低下,不敢看贾母的面色:“两位老爷及几位小姐少爷都来过,不过因为老太太你你身体不便,被大小姐劝走了。”
知道贾母想问的其实是林家的几位,鸳鸯硬着头皮继续说:“林家几位少爷和小姐,事后,只是惯例地去向大老爷请安……未曾踏入荣庆堂半步。”
啪嘭……
“竖子焉敢!”
继茶盏之后,桌子上剩下的茶壶点心也全被贾母用力扫掉,碎片就在鸳鸯身旁飞窜,可是她一动不敢动。
听着贾母沉重而剧烈的呼吸声,鸳鸯继续说着她知道的情报:“今天早上,皇后暄林家小姐进宫觐见。之后又有一个太监前来宣召林家大爷,抱琴说那个是陛下身边的戴总管!”
“什么?”元春惊讶的望向抱琴:“你可是看清楚了,真的是戴总管?”
抱琴十分肯定:“小姐,我没有看错,真的是戴总管,而且……林家的小姐和少爷们,至今依然在宫中还没有回来。但是,我看到前院不停地抬进了好几大箱子的东西,都有御赐的品印。”
元春脑海里,不住地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个身影,心里默默的下了决心:“这些消息你都告诉鸳鸯了?”
看来,这次,肃亲王也没有讨好到哪里去。
抱琴点头:“是的,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春苦笑:“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老太太了。”
父母兄弟皆靠不住,叔伯成仇,西府的堂兄,就更不要说了。
“我们准备些东西,去探望一下受伤的林表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