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会比较安心。”安乐边说边拿了睡衣进浴室。
衣衫褪尽,裸露出少年独有的细挑身子,很瘦但骨肉均匀,明黄灯光在那光洁的皮肤上打上了一层蜜粉,像古典派油画中的裸体孩子般纯洁、善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透出来清新冷冽的气味,干净之极。
不紧不慢的搓着滑溜的泡沫,安乐想到兰月,不知她是否知道山人和小六考了哪所学校?也许不知道吧,南中几百号毕业生,平日没有交情的他们怎么会去关注别班的同学呢……摇摇头暗叹一气,拧开花洒把身子冲干净,套了衣裤慢腾腾步出湿气重重的小空间,意外见牡丹姿势不变的盘坐床上,微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侧脸线条立体又优美非常。
“急巴巴的飞回来,怎么不睡了?”安乐上床,把他脖子上的大毛巾抽起丢到椅子上,顺手熄了灯,刚钻进被里就听到牡丹说话了。
“今天见了兰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能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跟她不熟。”安乐不解。
“真没有么?”牡丹掀被,钻进去紧贴着他,温暖的气息拂在他脸颊边,手轻缓的爬行至他柔软的腹上,若有似无的抚触,“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希望你有事别瞒我,坦白了我才确定要怎么做才合适。”
“你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才会让你满意。”安乐侧过身与他面对面,也顺势让腹上的手没了着力点,可惜那手自有意识,兀自滑到他腰椎,探进裤里在那小片胎记上旋转。他忙将那手臂压住,低声警告:“别动,睡觉!”
“你先坦白。”牡丹闲散的语气让人牙痒痒,身子往上挪了挪,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嘴唇贴近他耳边私语:“把你见到兰月后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在你逃到更衣室的时候。”
“你几时见我逃了!”安乐怒气腾起,声音变得冷硬,两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腹想推开他,奈何他力道过弱,完全动摇不了这看似轻柔实则强硬的人,顿时更怒,握拳不轻不重捶了他几下,低斥:“快放开我!你这是逼良为娼!”
“恼羞成怒导致胡言乱语了?”牡丹丝毫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犹自悠然揶揄,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把他的腿拉到身上,手隔着一层棉布在他臀腿间摸索,脸也往他颈脖处蹭了蹭,嗅了嗅,轻笑道:“好闻的味道,我很喜欢。”
安乐沉默,布娃娃似的随他摆布,即使感觉拂在颈间的气息变得炙热急促,即使那手摸着摸着就把他的裤子衣服扒下来,即使他的身体现在赤裸裸严丝合缝的贴着他,他依然不言不反应。
牡丹衔着他柔软的下嘴唇轻咬,糊模的话间断泄出:“安乐……你羡慕她么……你想上学么……”
安乐原本微蹙的眉头听到这话时更是绞得生疼,眼眶突然酸涩不已。自以为隐藏至深的心思被人暴露了出来,他悲愤交加的偏过头,一口往他的下巴处咬去,呜呜哀鸣了几声才松开,无平仄起伏的声音道:“是,我不仅羡慕她,还为自己此时的身份尴尬,你能了解的。”
“兽性太重了,一生气就打人咬人,前天在我手腕上咬下的齿印现在还没退呢,现在又明目张胆的咬我下巴,明天我是不是该蒙个布巾再去学校?”牡丹的声音与平日无异,让人听不出他是否动怒,“你以为我是想笑话你才这么问你的么?相处这么久了,你难道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给我么?是不是我也应该好好教育你一番,让你乖顺些,嗯?”
一个呢喃似的语气助词让安乐眼皮惊跳了几下,猜想他心里定不如声音表现的平静,而他不平静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他亲身领教过了……脑子想着,身体已自觉的做出反应,紧揽住他的脖子讨好似的蹭了蹭,谄媚道:“没有不信任啊,你突然这么说,我一直反应不过来而已。”
“又想蒙混过去?”牡丹轻笑,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捏紧他下巴,强迫他仰起脸,贴到他嘴唇边阴柔道:“一般人跟我相处,只会越来越谨慎小心,只有你这书呆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是我的错,我改!”安乐语气坚定的保证。
“这话你想的、说的还少么,哪次不是明知故犯?我觉得有必要……”话语顿住,突然天外一笔问:“你想去上学么?”
“呃?”安乐怔了一下,没答,“怎么这么问?”
“一直等你开口,可你一直不说。所以我本来也是想等放假后主动问你的,不过既然时机到了,不如就问了。你只管答‘想’或‘不想’就可以了。”
意思是不答不行了。安乐小心翼翼试探:“如果我说不想呢?”
“可能么?”牡丹语气笃定,压根不相信以安乐好强清傲的个性且又年方十五、会不想去学校继续上学,他现在犹豫定是因为医药费及眼下自认为无依无靠的处境,经历了那些事件后,他心里已经不容易信任人了,即使他表面功夫做得极完美。
“是不可能。我想去上学,这念头即使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也不曾断过。”安乐轻叹一气,坦白,“你一定不知道我家多一穷二白。在我上学之前,我几乎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跟着我爸去拾荒,那种风吹日晒的艰苦生活不是养尊处优的你们能体会得到的,我爸每次见学生背书包从身边经过时总会说:安乐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份好工作。我忘不了他当时那种羡慕的表情和语气,所以我很认真的念书,让他高兴。”
“嗯。”牡丹轻应,捉起他的手细细摸索。这手骨肉均匀,生的极好看,像是天生就该拿笔翻书的。
“我的成绩非常好。上高中后,佟老师接了我们班。那酸儒老头很喜欢我和陆晓、小六,一直以我们为荣,时时告诫我们要好好念书。”安乐有些黯然,“我尊敬他喜爱他。我已经让他失望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他身体不好。”
“那么你原是打算把医药费还了之后再上学么?”
“嗯。反正我现在的年纪跟刚毕业的初中生差不多,条件不成熟下我也不能急,等我存了些钱后再念了不迟。”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急不可耐,他想以真正的大学生身份回家去探望老头,同样也想以这面目去见陆晓小六——这也是他迟迟不找他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