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牡丹沉吟片刻,道:“过年前你另外找人顶他的位置吧,下学期开学后他要去上学了。”
“上学?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凌沐眼神复杂的望着安乐。一直知道这少年不会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屈就与小酒馆内当个小服务生,但真正听说他即将展翅飞离时心里还是一阵阵不舍,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是真喜欢这时刻薄时热心的孩子了。
“前些天刚做的决定。也许他也是想等过几天再跟你表明吧。”
“诶……”凌沐装腔作势的长叹一气,见自己独自苦恼着、而那始作俑者却稳睡如山,立马不甘心的狠揪了一把他的脸,咬牙切齿哼叽:“睡睡睡,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大爷我难得拨冗前来,你居然好意思当着我的面睡觉,嗯!”
安乐被揪疼了,也醒了,不假思索就拍开他的手,揉揉脸皮,特混沌的脑子恢复清明时才慢腾腾道:“我又怎么了你了?吃别人瘪了你就找我怨气,天理不容。”
“……小安乐啊!”凌沐更是唉声叹气的挪近椅子勾搭上他的肩膀,一副被人抛弃的贱模样,“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会想你想得心碎脑瘫肝肠寸断瘦骨如柴神思恍惚元神出窍的。”
“可怜的经理,又病急乱投医了,早提醒你不要乱吃东西乱说话的,看看,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安乐兔死狐悲又悲天悯人的表情,“我走哪儿去?”
“你还不懂啊?”凌沐朝牡丹处努努嘴,“你家少爷刚下令叫我找人顶你位置,意思是过年后你就是那庞大的失业人员大军中的一员了。”
安乐闻言飞快的转向债主,从他淡定平静的表情中确定这消息并非凭空捏造,心忖过年完后没几天学校是要开学了,按酒馆的上班时间来看,他是真不可能继续在那儿上班了的,遂笑道:“嗯,本来是打算过些时候跟你提的。你要是不舍得,那就让我周末去打短工好了。”
“可以啊,就这么说定了。在你调到酒馆之前也有大学生周末去上班的,后来我见你们挺闲,就叫他到保龄球馆去了。”
你是故意调他走好有理由把我换上去的吧!安乐了然的乜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么做的初衷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被诱惑或者对他好奇,而事到如今,估计他早已对他改观。
“喝酒么?”罗小布推了推貌似果汁的紫色液体给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还是喝果汁?”
安乐不答,反问:“哪儿有洗手间?”
“直走到过道尽头,贴着山姆大叔头像的是男用,山姆大婶的是女用。”
宁珂的详细解释惹来两道鄙视的眼神,安乐起身拍拍衣服,慢腾腾往山姆大叔的家挪,无视正贴在墙上激吻了两个雌雄莫辨别的人类,径直走到洗手台,拧手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他家居然有冷热两管水,失笑之余也顺利成章的洗了把脸,把面上残留的些许混沌彻底清除,回座后继续听一伙人闲聊扯淡,偶尔回应一两句。
近十二点时,凌沐和林末先行离开,剩下六人继续天南地北扯淡,宁珂又说起早上罗小布调戏萧老头的事,易然等人哄然大笑,纷纷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后又扯起萧老头的八卦来,说他早年为了现任老婆而抛妻弃子,等等。
安乐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几人都是同校不同级的同学,难怪对自己老师的生活怎么兴致勃勃!不插话,他只是静听着,知道这些人心里其实是尊敬那位呆板又刻薄的萧老师的,就如他们对老头的喜爱却私下说他酸一样。
聊了半小时左右,易然接了个电话便要走了,其余的人看时间也差不多,索性一道离开。
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安乐边低头拉紧围巾边慢吞吞拖步出去,原本走在前面的几人的嬉闹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疑惑的抬头望了望,见几步外的对面不知何时立了三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而中间那个眼神平淡却气质冷冽的男人不知为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方人就这么对峙了几秒,牡丹隐含笑意的声音道:“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们,真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中间那个男人走到牡丹面前,让人错愕不已的突然伸手搓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像是抚摩一只小猫小狗似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你,这儿的环境跟你不太相符吧。”
“嘿,你来,他也来,什么地方规定哪些人不能去的么!”宁珂啐了一声,扬扬手豪气跟另外两人打招呼:“单令夕,李欧。”
单令夕侧头对李欧笑道:“这小子那头红毛从来都这么嚣张耀眼,即使是百丈开外的人流中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
宁珂讲了什么安乐没听进去,他只是盯着眼前那个在转院手续上签名的单令夕和那个跟牡丹熟谂的全名应该叫做沈破浪的男人,喉咙被一股从丹田涌出的烈气堵住了,他疾步走到沈破浪面前,揪住他衣袖问:“沈破浪,萧香在哪儿?”
“你?”沈破浪疑狐的打量他。
“安乐。”牡丹也奇怪的看他,“这件事跟沈三哥有什么关系么?”
“他……”安乐心头一阵悸动,手抚着胸口深吸了口气才看着沈破浪继续道:“是你们在医院带走了萧香不是么?转院手续是单令夕办的,医生给我看了,护士也说是三个年轻的男人带走他的,那就是你们吧!”
“你就是安乐?”沈破浪没答,倒反问,眼神更是莫名专注的盯着他看,“你没事?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
“这不关你的事。”安乐的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冷漠,“告诉我萧香在哪儿!”
“你想见他?”沈破浪微笑问,但眼中去无任何温软的笑意。
安乐抬眼扫见,猜想这人心思肯定不单纯,遂又回想起萧香唯一一次对他的评价,顿时面色一整,垂下视线黯然道:“我,我很想见他,也很担心他,我一直想不通是谁带走了满身是伤的他,一度以为是莫玉或原习礼,我怕他再受到伤害。”
沈破浪深思的忘着近在咫尺的被人记挂许久的少年,半晌后才答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怎么可能!”安乐猝然抬眼,眼神森冷的刺向眼前让他疑惑更让他愤怒的男人,语气抑制不住的冷硬如铁:“是你带走他的没错吧!你有什么理由带走人后又不知道人在哪儿!难不成他会自己飞了还是你已经埋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