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辰鼻翼翕动，反复咬着下嘴唇，好一阵子后，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呵，苏子钦……耍我就这么好玩吗？”
又是一阵沉默。
“诶，上楼吧，我累了。”一脸倦容的欧阳辰转身上了楼梯。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去提起那晚上的不愉快，一切如常。除了隔天早上，苏子钦默默地倒掉了满满一烟灰缸的烟蒂。
欧阳辰还是天天一大早就跑得没影儿，经常到晚上才回来，带着苏子钦上街吃饭。偶尔天实在冷懒得出去了，两人就在家煮个饭随便吃点，只是单身公寓里的配厨房实在小，别说两个大男人，就是一个都觉得挤得够呛。
苏子钦不去问他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将精力全部投入找实习单位的事儿。只是，闲下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总是会闪过那天晚上欧阳辰最后那个掩饰不住疲惫的笑容。
他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不过始终没有答案。在这方面，他从来都是笨拙无措的。感情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陌生空白的未知领域。
不过，苏子钦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所以这几天晚上当欧阳辰像狗狗般缠上来耍赖撒娇的时候，自己也比原先更加的纵容顺从他。
此时，他不禁又想起那天顺道回宿舍，胖子和小衰说的那番话。
第十九章
那天苏子钦顺道回宿舍收拾几件冬天的大衣。林昕不在，在报名的最后一天苏子钦接到他的电话，然后嚷嚷着自己也要考研，毅然决然的跑去报名，接下来便是天天以图书馆为家。
宿舍里的胖子和萧帅竟然破天荒的关了游戏，坐在那儿看着苏子钦看着默默的整理东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咳，老三。”两人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胖子先开了口。
“额，那个老三，我们之前吧，额，怎么说呢。”
小衰在旁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诶，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是我来说吧，一边去一边去。老三啊，当初欧阳那小子来说你们什么两小无猜，我们也没往心里去，没当真，真哒。我们都以为那小子说和你搞基只是开开玩笑的。”看到苏子钦听到某个词后略的皱眉，小衰停下来咽了咽口水，悄悄打量了下苏子钦的表情而后才又接着说。
“额，就是，后来我和胖子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是你生病那会儿，我们说要送你去医院他死都不同意，说你讨厌医院，过两天实在没好再说，然后看他一切亲力亲为的样子。所以那个，额，我们才觉得也许他那时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他真的对你也是不错的，你心里应该也知道吧。这几年相处下来我们好歹也是了解你一些的，你虽然冷，但是不是无情。”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即使喜欢的是男人又怎么样。大部分人都还是会理解包容的。谁说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没有真爱了，就只有恶心和龌龊的。那些狗男女间的那点事儿不是更坑爹。况且他真的对你挺好挺真的。”
苏子钦见两人越说越不着边际，忍不住开口“你们想说什么？”
“没，我们其实就是想说，额，老三，即使你们真的是那个什么，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兄弟，还是一个宿舍的。我们不会对你或者欧阳有啥看法的，所以如果是因为这个才搬出去住的话，那你还是回来吧。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没几天了，转眼就都要各奔东西了。”胖子接话。
苏子钦面无表情的将行李包的拉链拉好，提起来往门口走去。
“额，老三……”
“……不是因为这个出去住。我和他没那关系。”
胖子和小衰面面相觑。
“还有，有事给我电话。”四年的朝夕相处，早就不只是同学、朋友或者哥们儿的这样的词能够概括得了的，即使是在冷情冷性的苏子钦心里，这三人也与他人是有些不同的。
在多年以后，苏子钦回想起那些年里的点滴，总会想起小衰和胖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就是胖子他们的这番话，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使他再往后的岁月中还要与欧阳辰纠缠不清。
第二十章
年关近了，地处长江以南的S市虽然不曾有银装素裹，冰天雪地的北国风情，但是带着湿气的冷风吹来，也是一阵寒冽刺骨。
在棉被里窝了一天的苏子钦正在做着激烈思想斗争。那电话估计已经响了有5分钟了，大有自己不接就一直响下去的气势，不对，按照这几天的经验来说，应该是一定会一直响下去。
诶，把心一横，手刚伸出被窝，苏子钦就打了个寒噤，抓住电话立马连头都缩进棉被里。
“喂，小钦，我妈妈呀。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啊，是不是看到妈妈的电话所以不想接啊，你个臭小子。”
“没有。”
“怎么了？声音怎么哑哑的，生病了么？叫你回来你不听，哪有人过年不回来的。生病了吧，你看。不然你现在看看还有没有到H市的航班？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啊——虽然已经初二了，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睡太久了，没有生病。”从他和实习单位谈妥之后，他就一直宅在家里。五天除了接她的电话外，就没讲过话。一开口声音哑那是很正常的吧。
“额，要不我和你爸爸过去？真是，连过年都不会来。找到实习单位了没有啊。”
“不用。找到了”闷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
“诶，我知道，你害怕热闹。过年来家里拜年走动的人太多，让你不舒服，所以我们也不勉强你。但是，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啊。而且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妈妈舍不得啊。”
“没事。研究生考上的话，6月份就回去。”
……
挂了电话，苏子钦从被窝里露出半个头，闷闷的。他想起了欧阳辰。
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想他。
三天前的晚上，他背对着他侧身躺着，被他有些强硬的搂着。
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时间的声音，哢嚓，哢嚓……
他们知道对方都还没睡。有些东西正在酝酿，苏子钦知道欧阳辰有话要说，他一直安静的等着。
“我明天傍晚的飞机回去。”尽管欧阳辰刻意压力了声音说，但在夜里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恩。东西收好了？”
“不用带什么，家里都有。”
“那好。”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