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钦在写字楼里过着他朝九晚五的生活。每日,许枞都会开车接他上下班,欧阳辰当初算准了苏子钦有色弱过不了体检那关,无法考到驾照,所以才大方的表示让步。而苏子钦也是后知后觉,待到发现时为时已晚,最后也只能妥协。
欧阳辰越来越忙,甚至时常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不过忙完一阵后,又总是会闲出几天,在家陪着苏子钦。
苏子钦不大爱呆在书房看书,相比之下他更爱窝在阳台的大躺椅上。大概是为了弥补苏子钦为自己放弃读研的遗憾,欧阳辰满世界的搜罗了限量精装书籍,将一整排的梨花木书柜放的满满当当,书房也因此总弥漫着书香的寒气。
两人都闲在家的时候,欧阳辰便陪着苏子钦在明媚的午后拿着书一起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鹅黄的阳光落在书上,叮呤当啷的在字里行间跳跃。欧阳辰把圆桌撤了,将两椅子紧靠在一起,又换了两个小矮桌分别放在两侧。这样他便可以在看书的时候拉过苏子钦的手放在手心里抓着;累了便扑过去上下其手揩油调戏,逗他一起嬉闹;困了靠在对方的身上小眠。
记不得哪日,欧阳辰突然毫无预兆的扑过来就是一记长吻,而后抬高下巴露出一脸张狂邪魅的表情,说
“我的指甲像哈尔比亚的利爪,会抓出一条路直达你的心脏。”
弄得苏子钦一阵哭笑不得。
这样的日子好似又回到当初两人腻在苏子钦那单身小公寓里的时候,淡淡的甜蜜。这样的时光,让苏子钦感到幸福惬意,甚至在往后的无数思念欧阳辰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都眷恋无比。
欧阳辰不在家的时候,许枞自然跟着忙,也不会准时准点的接他回去。恰好苏子钦也不爱过早回去,于是就常一个人在外面闲晃消磨时间——他也只能一个人在街上闲晃,不喜与人交往的他,在S市里能说几句话的,也就林昕一个。不过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苏子钦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一个人的冷清与落寞,同时又深感无力改变。
不久,苏子钦便发现了与公司隔一条街的一家咖啡厅是个不错的去处。
咖啡厅的名字叫“-less”,装饰低调而优雅,从门口地风铃、墙上的挂画再到咖啡杯的杯垫无不新巧别致,到处可见店主的心思与品位。加上深藏于街巷之中,闹中取静,不轻易被人发现。于是店里宾客不多,多数也是些专门到此地来寻求这份藏匿于浮华背后的宁静的老主顾。苏子钦也是也在无意间发现了,对这环境颇为满意,至此边常来关顾。
坐在落地窗前,半掩的轻纱模糊了窗内人的容颜,而里面的人却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窥觑着外面的世界。苏子钦总是一个人来,安静地看着窗外来往行人,安静的思考,安静的发呆,等到夜幕降临,喝完一杯黑咖啡,方才起身离去。
夏末初秋之后,苏子钦来“-less”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连着一周都来。
苏子钦来的时间越多,欧阳辰夜不归宿的日子也越多。
渐渐地,短信和电话转为许枞的代为转达。渐渐地,苏子钦需从许枞那里知道欧阳辰的消息和去向。苏子钦越来越不爱回家。不,那不是家,至少不是他苏子钦的家。对于他来说,那是个牢笼,欧阳辰买下的金色牢笼,他早已铺好陷阱,对他循循善诱,引着他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去,然后将他囚禁在那儿,豢养着,给予他有限度的自由,却不容许他有丝毫反抗。
每个无眠之夜,苏子钦独自坐在阳台看着S市的万家灯火,看着S市的璀璨迷离。这座城市的热情烧不到高空便灭了,于是城市的上空很冷,冷冰冰的,城市上空的牢笼更是只有金属的寒气和味道。
夜凉似水,秋意阑珊,晓风残月。苏子钦忽想起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随后又想起,“我的心,无处放置,在暗夜的深处,流动。”忍不住哂然一笑,连自己也为苏子钦也会有这样的春恨秋悲唏嘘不已。
第三十九章
半夜,苏子钦正在和周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身旁忽然一沈,然后就被某个不要脸的贴过来手脚并用的缠上。
“恩……”不仅如此,那狗脑袋还在自己脖子上乱蹭,搞得他不得不睁开干涩得要死的眼睛。
“宝贝儿,亲爱的,钦钦……怎么醒啦,吵到你了?”
“……”废话。
苏子钦扭了扭,对方却因此缠得更紧。
“子钦,子钦,我好累啊,好累,好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喉间的几声咕哝。
……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停了会儿,欧阳辰深吸口气又说道。
……
“子钦,对不起……”
……
“子钦,今年咱们一起回去过年吧?好不好……”
……
“学校外面的那家车轮饼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久没吃了,好想吃。咱们回去看看,子钦再买给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
那晚,苏子钦是听着欧阳辰的喃喃自语入眠的。与过去做过的无数个梦一样,梦境里有个瘦弱的孩子,小心翼翼又十分倔强的跟在身后扯着自己的一边衣角。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叫着。
子钦哥哥……
隔天早上苏子钦从卧室里出来,就看见欧阳辰穿着小熊围裙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活。
“恩?起来了?”将煎好的荷包蛋摆盘放好,欧阳辰走上前来拥住苏子钦亲了亲,“早上好,宝贝儿。”
苏子钦避开,不自在的整了整领带,在桌前坐下。
“你看,我做的爱心早餐哦~”欧阳辰跟着在旁边,看着苏子钦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对
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了?还是黑咖啡,苦死了,我找半天都没找到糖和奶。”
“上个月。”
“……额,那个,我最近刚好认识一哥们儿,在巴西做生意,你要喜欢咖啡下次让他捎带些好的回来?”欧阳辰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好。”
“那个……子钦,我可能要去外地几天……等我出差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回去?”
“恩。”苏子钦放下杯子,“快期末考了吧?”
“没事,我和学校那儿通好气了。”欧阳辰松了口气,笑着问,“还要咖啡么?我多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