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苏子钦乍一听脑海里一片空白后荡荡悠悠的闪过的第一念头是,今天是坑爹的愚人节。
可许枞又不像是会无聊到特意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蛋疼的来跟他开个玩笑的人。
那么 ,难道这又是欧阳辰的苦肉计?
撇下苏子钦千回百转的心思不说,许枞见苏子钦只是低头,也不表态,脸上的表情就像他刚刚只是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的废话,无关痛痒。许枞又看向坐在苏子钦边上的苏妈妈,心中有了算计。
“伯母,恕我冒昧了,作为欧阳和子钦的朋友,他们这几年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个七八分,也知道您和欧阳伯母禁止他们两个再有密切的来往,但是这次真的是事关紧急,欧阳已经在医院里躺了5天了,每天靠输液维持。他这辈子最亲最重要的人除了欧阳伯母,就只有子钦了。欧阳伯母那儿还瞒着呢,她身体实在是……怕万一让她知道了,会承受不住。所以,我只能奔着子钦来。刚才我见您听到欧阳出事也是一脸焦急关切,我知道,您是真真的关心疼爱子钦和欧阳的,还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呢。如果,欧阳真的有个什么,我想,不仅是欧阳伯母,子钦还有您也都会伤心难过的。况且,还有那么多跟着他吃饭的兄弟和他们的全家老小……”许枞款款道来,言辞恳切。
其实苏妈妈早已动了恻隐之心,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犹豫踟蹰的。自己儿子自己能不清楚么,而小辰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做了几十年的编辑记者,跑了大半辈子的社会新闻,虽不敢说看尽人生百态,但在他们那辈人里还算是有些见识,思想较为开放的。对于同志话题也没普通长辈家长那么不能接受,特别是在知道自己儿子和小辰的事后,自己更是私底下找了资料研究了的。当初反对的初衷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愿他们走上这条异常艰辛的不归路,成为边缘化的人群。许枞的一番话却让她忽然地意识到,与性向相比,性命来得更重要得多。这俩孩子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长辈们的强求干涉,虽然是出于爱,但谁都看得出这两孩子过的并不快乐。自己也都年近古稀了,对父母来说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来得更悲痛的。想到这,一时间,心下凄然,同时也有了决定。
苏妈妈手搭在苏子钦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别想了,去看看吧,不管情况如何,不看看你也不会安心的。小念就留在这儿,我和他爷爷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妈……”
“其实,妈,都知道。小钦,你没发现吗。你因为小时候的事变得不爱说话,不爱与人接触,封闭自己的情感,甚至不会表达情绪。但是妈渐渐地还是能从你的一些小动作里猜到你心里的想法,猜到你的喜怒哀乐。因为你的寡言少语,所以妈总是不停地讲不停地讲,原本是想要引你说话,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呵呵。到后来,直接想说,干脆我帮你把你的那份话也都说了得了。所以妈妈变得越来越罗嗦。一开始,我以为话多的只有我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小辰竟然也和我一样——在你面前就会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你自己倒好了,却把我和小辰变成话唠了。”
“后来,妈妈也曾留心观察过,在你们……小学五六年级,或者初中的时候吧。小辰竟然和我一样,或者,他比妈妈还能读懂你,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你们天天在一起,而且还有没有年龄上的代沟不是吗。”苏妈妈笑的温柔慈祥。
“去看看吧,不论是,出于什么情感,你心里还是免不了牵挂他,既然这样,就去吧。你和小许先去吃点东西。我去帮你收拾点衣物。”
苏子钦点头,许枞见状吁了口气,又道他买的是十点多班机。众人一看时间,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时间紧迫,具体的也来不及细问,苏子钦和许枞用完晚饭,与子念,苏妈妈还有后来回来的苏爸爸告了别,两人提着行李就火速赶往机场。
换了机票,安检,登机,直到飞机起飞了,苏子钦才想起来问许枞,“他伤的怎么样。”
“躲了一枪,中了两枪,一枪打在大腿上,直接打穿了,一枪打在胸口,不过幸好前阵子不大太平,他一直穿着防弹背心。”
“那,怎么会?”
“其实那小子说走运也走运,说衰也真是衰到家。送到医院时,失血过多,因为子弹冲劲,又断了两根肋骨,但是好歹也是捡回一条命。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这很正常,所以大家也没多大在意,注意力都放在止血,接骨,包扎上,以为他很快就会醒来。直到后来发现不对,做了检查才发现,脑电波有异常。因为当时子弹打中时,冲劲过大导致他惯性的往后倒——不过这让他幸运的躲过了第三枪啦,但脑部撞击地面,颈部神经受压折,具体伤到什么程度,医生也无法给出明确答案。我们还赶紧从国外请了脑部神经科的专家过来,却也只能证明他还有意识,性命无虞。至于为什么不醒,什么时候醒,没一个敢打包票给出答复。诶~”
苏子钦安静的听完,又慢慢的把许枞的话消化了,才开口,“那,怎么中的枪?”
“额,这个”许枞看了苏子钦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最后又用力倒进椅子里,颇有些无力的说,“徐嫣,徐大小姐。”
这到有些出乎苏子钦意料。他设想过是帮派斗争,或者是那小子嚣张横世得罪了人,再或者是因为商业上的利益较逐,甚至在一开始想过只是欧阳辰的苦肉计,但他从没想到会与这个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女人有关。
“恩,想不到吧。呵呵,我们谁都想不到,包括欧阳自己吧,所以才会疏忽大意的造成这样的局面。”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徐大小姐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也许她一开始真疯了,只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好了,继续装疯卖傻掩人耳目?也有可能,她一直疯着压根就没好,所以才会朝欧阳连开三枪。反正就是徐嫣的病情一日好似一日,不管是她表现出来,还是疗养院那边的医生给的诊断。今年年后,我们再去看她时,她已经能和我们进行对话交谈了,只是好像变得生疏,对欧阳冷淡的很,好像我们就是时不时过去路过一下的。医生倒是说她已经基本康复了,只是还处于潜伏期反复期,还需要严密观察。欧阳想说,既然这样,可以将她接出来,在雇几个看护好好照顾她,可能会更好。医生也觉得可行。于是他就把人接出来,时不时过去看看她。那天晚上也是照例过去,徐嫣说冷,看护上楼去帮拿衣服。然后,还没下楼就听到客厅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