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望着他,悲哀地想,我只想要你全心全意地,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爱我,把后背交给我,和我共同进退,给我安全感,而不是瞒我、骗我,把我永远放在你的羽翼之下,当我是一个爱情的摆设,你可以做到吗?
他想傅野是做不到的,直到现在,傅野也没有向他说出那三个月的真相。让傅野示弱,也许就像当初让他敞开心扉坦诚感情那样难。
转眼十月过去,白晚迎来了期中鉴赏考核。他们被要求观看一场艺术演出,并撰写专业x_ing的分析报告。正巧,美国著名的摇滚乐队“独立精神”正在全美巡回演出,下一站就安排在旧金山,白晚非常想去看一场他们的演唱会。
但是“独立精神”的演唱会一票难求,有钱都很难买到,白晚正发愁,叶承恩雪中送炭,给他送了两张票,还是非常好的位置。
白晚开心得要爆掉了:“你怎么买到的?”
叶承恩略有得色:“华格纳这么大的音乐公司,总要有点福利吧。”他笑吟吟地看着白晚,佯装绅士地鞠了一躬,“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我们的白同学一起去看呢?”
“嗯。”白晚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演唱会定在周末,周五晚上,白晚公寓的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叶承恩,没想到开门却是傅野。
白晚愣住了:“你……”
“我知道你很想去看‘独立精神’的演唱会,喏,这是票。”傅野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票,扬了扬,“一起去?”
“我……”
“这票基本上买不到了,不要错过机会,”傅野见他面色犹豫,以为他是不想和自己看,一咬牙,道,“你要是不想和我去,找别人看也可以。拿着吧。”
他说着,把票塞到了白晚手上。
白晚拿着那两张硬壳门票,如同捧着一团火,烫得他难受。
“对不起,我已经有票了。”他轻声说,“但还是谢谢你。”
傅野怔了一下:“有了?谁给你的?”他反应过来,“叶承恩?”
“嗯。”
“你和他一起去?”
“嗯。”
傅野像被打了一闷棍,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白晚愈发难受,想把票还给他:“这票你还是……”
“没事!”傅野猛地抬起头来,笑了笑,“这票本来就是特意为你求的,你不要就卖了吧,能卖上千美金呢!”他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那我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说着,他飞快地转身,白晚还来不及叫住他,就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白晚看了看手里的票,位置并不算好。傅野说是求的?他在美国没有大公司背景,只有一些过去的人脉,也许搞到这两张票并不容易。这个一向高傲的人为他做到这份儿上,白晚却没有任何甜蜜和快意,只觉得一阵伤感。
第五十五章
“独立精神”不愧是全美著名的摇滚乐队,整场演出如同雷鸣海啸,嗨爆全场,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叶承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强劲的重金属鼓点音乐嘶吼摆动,狠狠释放了一把激情。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到处都是澎湃的热浪,只有白晚身处沸腾的海洋中,随波逐流,整个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傅野送给他的票,他当然没有卖,但是也用不上,被折了一折,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最靠近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心跳,他都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热度,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贴上他的皮肤,仿佛那票上带了傅野的体温。
场馆里热力四s_h_è ,音响震天,所有感官都被挤压填满,白晚却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找寻着每一处生机,捕捉着心口微妙的硬度和温度。
他们曾离得那么近……
演唱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乐队谢幕了,疯狂的歌迷还舍不得离开,如潮水般拥堵在现场。叶承恩拉着白晚,好不容易从涌动的人群中挤出来,累得满头大汗。但旧金山的夜风终究还是凉的,俩人朝着僻静处的停车道走,才一会儿,就觉得深秋的凉风浸透了骨头。
“冷吗?”叶承恩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给白晚披上。
“不用,我不冷。”白晚连忙推拒。
叶承恩却不由分说地将他罩住:“穿上吧,一热一冷很容易感冒的。”
白晚拗不过他,只得将外套披上了。这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如泉水般清幽,丝丝缕缕渗入人心,很像叶承恩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然而白晚扯着衣襟,却想到了那一次他在路虎车上睡着了,傅野盖在他身上的那件飞行夹克。
那件夹克上满是浓浓的男x_ing荷尔蒙的气息,充满了侵略x_ing,让他羞赧,也让他晕眩,也许从那时起,白晚就感觉到了傅野对他与众不同的影响力。
而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还爱着傅野。爱一个人就是会每时每刻地想到他,一缕风、一首歌、一件衣服,任何一件微小的事物,微不足道的细节,都会让人魂不守舍。
“今天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捷豹近在眼前,叶承恩替白晚拉开车门,关切地问,“有心事?”
白晚摇摇头,坐进副驾驶位:“没有,今天太嗨了,我有点儿累。”
他把头后仰,靠在座位上,轻轻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还浮动着傅野的脸。
他把票塞在他手里,
他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他说出的祝他们玩得开心的话……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白晚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在他脸侧流连。他敏感地睁开眼睛,转过头,正对上了叶承恩微微倾身,想要吻上来的姿势。
“……”
“……”
叶承恩的小动作被抓包了,却也不恼,反而扶住白晚的肩,再次探过头来。
“白晚……”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白晚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躲开了。
叶承恩的动作定在那里,半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坐正了身体。
“我还以为今天会是我们关系的一个转折。”叶承恩耸耸肩,“对不起,我逾矩了。”
“……”
白晚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了好。他尊重叶承恩、感激他,甚至敬仰他,但是那终究不是爱情。虽然叶承恩说可以从朋友做起,但这样对心里有期待的人来说,太不公平。叶承恩这么好,自己的态度也应该明确一些。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白晚歉意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却无以为报。”
“千万别这么说,搞得我帮你是另有所图一样,”叶承恩摆摆手笑了,“你来美国之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追你。我是真心欣赏你,不带任何企图的。”
“我明白。”白晚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这些话我更要说。对不起,承恩哥,我拿你当我最好的老师和朋友,但我没办法接受你。现在不行,以后可能也不行。”
叶承恩沉默了一下:“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也许是时机不对吧。”白晚自暴自弃般笑了,“我还爱着他,可能还会爱很久很久。”
“……”叶承恩是真的被打败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给他机会吗?”
白晚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乱得很,对这段感情其实并没有信心。”
“那就先别想了。”叶承恩道,“先把课程完成,其余的事顺其自然吧。”
叶承恩送白晚回到公寓,道了晚安之后便离开了。白晚上了楼,刚进屋手机就响了。
这么晚了,只有那个人才会给他发信息。
果然,傅野在问:“演唱会结束了吗?开心吗?”
这段时间白晚很少回傅野信息,但这次,他想了想,回过去说:“结束了。很开心。”
他站在玄关处等了一会儿,那边却迟迟没有回过来,就在白晚在想傅野是不是被他打击到了之时,手机又响了。
“你到家了吗?”
“到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
白晚边回信息,边走到窗边倒了一杯水,他一饮而尽后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那完全是一种直觉,突突地拉扯着他的神经,他鬼使神差地拉开了窗帘。
昏黄的路灯下,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直愣愣地立在那里,正对着他的窗口。因为白晚拉开了窗帘,那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与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俩人像被冻住了,谁都没有动弹。
楼上楼下,咫尺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傅野低下头,按亮了手机。
白晚这边的提示音响起,他划开手机一看,傅野说:“你别误会,我也是刚过来,我只是想看看你回来没有,回来太晚了不好。”
“……”白晚真是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