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人家根本无所谓解释还是不解释。有问必答,不问,也可以不答。好比现在,他不说话,吕小先不也就陪着他沉默嘛,像微信消息一样,他不发,他也就肯定不会主动发。
张志平按耐住砸碎镜子的冲动,声音冷冰冰的:“我看不懂瓶子上的符咒,只好把它暂时封印了。你和里面的婴儿换魂,用的是什么法子?现在和我说话的,是哥哥还是妹妹?”
“是谁对你来说有区别吗?你根本没分清过吧。”吕小先笑了一下,把瓶子放了回去,又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我有没有爱过你之类的问题。”他忽然举起s-hi漉漉的手,把张志平的头发都媷到脑后:“看我的眼睛,你现在能判断出来我有没有在骗你吗?”
“劝你不要故意激怒我。”
吕小先松开手,以一贯轻和的语气道:“是哥哥,出远门这种辛苦事怎么能让可爱的妹妹去?至于换魂的法子,外婆教我的,没什么名字。”
“之前学校里出现的鬼还有钟梦琪受伤都是你们干的?”
“嗯。”
“为什么做这种事?”
“好玩。”
张志平皱起眉头:“我也是你的玩具?”
“不,你更高级一点。你现在一定很恼火吧,觉得自己被耍了,但你认真回忆一下,你可是自己跑到我面前来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吕小先站得腿麻,索x_ing略一使力坐在了洗手池旁边的高台子上,“我实在是有点讨厌你这幅虚伪的样子,永远开心,阳光,乐于助人。其实你只是一路毫无障碍,活得顺风顺水罢了,我比较好奇你被背叛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所以才不断地召唤那些鬼,并且以助手的身份在你旁边帮忙。既然你找到了这个瓶子,想必也看到那套刀了吧,和画上一样,送你画的时候我还挺想杀掉你的,不过现在没这个欲望了。因为你让我很失望,有时候感觉你挺笨的,我都露出那么多破绽了,你还视而不见,一心一意要做个贴心男朋友,……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吕小先静静地俯视瞪着他的张志平,片刻愉悦道:“我还挺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你不服气么,因为我说你虚伪?或许我用词不够恰当,那你来说一说要怎么评价你这种行为呢——那次我问你所谓对鬼的净化,难道不是对他们的毁灭吗,你表示了惋惜和无可奈何,然而事实上,每消除一个鬼,你就能从父亲那里得来一笔奖励金,你还拿这钱给我买了画笔,我说的没错吧。请拯救世界的张驱鬼师来告诉我我该如何形容这种事情?”
“那是我瞎编的理由,怕你不肯收礼物。”张志平冷冷道,“即使我在收鬼的正当x_ing的问题上处理得很差,这也不能作为你干那些事的借口。”
“怎么?要审判我了吗?”吕小先漫不经心道,“你的家族再厉害,也只能随意处置鬼怪吧,我手上从没真的染过血,法治社会你还想搞暗杀不成?再说,你要是真想和我动手,也没必要跑这么大老远来,看你的意思,知道我不是好人了也还是舍不得我?我倒是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大魅力。”
张志平抓住吕小先领子:“你真以为我没法子治你?”
吕小先想起在机场的遭遇,了然道:“我倒是忘记了,可以啊,你有本事尽管……”张志平拿嘴堵上了他后半句话。
舌头有些疼,吕小先摸了摸被咬破的嘴角,一时吃惊地没说出话。待衬衣也被扯裂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事情往糟糕的方向进展着。童年的屈辱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抬腿猛地把人蹬开了,换了平常,他绝对能踢断别人肋骨,可是眼下……
张志平被迫后退半步,没说话,手腕一翻,弄出玫瑰色刀片将衬衣裁出好几条,挤到人两腿间,绑了吕小先手腕。后者面无血色:“你疯了?你他妈还愿意和我做?”
张志平喃喃道:“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了。”他咬到吕小先前胸,忽然感觉这处肌肤热得不同寻常,几乎发烫,而且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惜晕眩的头脑没能指挥他停下去思考原因,张志平强硬地遏制住怀里的人一切反抗的举动,依着x_ing子为所欲为。
吕小先的身体僵硬堪比石头,他没再以语言进行攻击,只竭尽全力克制着下意识的颤抖,无论如何,他绝不肯把自身的弱点暴露给任何人。被进入的刹那,吕小先仰起头,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张志平顿了顿,拿破烂的白衬衣遮住了他有些发红的眼睛,便继续着动作。
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了,怎么看也不该配个骗子。
张志平不知道吕小先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从疯狂中醒过来时,眼前已是血迹斑斑不堪入目。迟钝地傻坐了片刻,他动手很小心地把人收拾干净了,只剩后背上被地板摩擦产生的红痕一时消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当时怒火中烧,满脑子只想着原来小先每次接吻的时候都很不自然并不是因为害羞,他只是根本不想,还有那次他想帮他口,却被激烈地反对,还有……
他这是干了什么啊?难道他真的是个虚伪的人吗,恼羞成怒也不该是这种怒法。张志平怀疑吕小先要发烧,可试探了对方的温度,他又不是很确定,然后他想起他胸前皮肤的异常。
把玄关的行李箱倒了个底空,他找到一件染血的衬衫。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张志平拨通了杨婉晴的电话:“你今天去过机场是吗?”
第42章 山里的孩子十八弯(二)
吕小先睁开眼,意识和身体都是沉重的,他有点艰难地爬起来,没理会坐在床边守着早餐的张志平,径自走到玄关那里,从行李箱中翻出衣服穿上了。然后他回过头,对跟着自己出来的人说道:“你连我的箱子都检查过?以后请别随意碰我的东西。我要走了,这个,”他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装着尸体的玻璃瓶,“不介意我带走吧?”
张志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子出去没问题吗?把饭吃掉再……”
“只是被上了而已,死不了。”吕小先饶有兴致地看对方的脸色变得很差,“你放心,我不会去报案的。我现在对你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你嘛,也就是个普通人,被伤害过了也会想要报复回去。算我们扯平了,以后也不必再有瓜葛。”
张志平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我走。”他把一包粉末放在柜子上:“把这个涂在伤口,愈合得快些。”
“用不着,我不信你。”
“杨婉晴的血不是我给她的,是之前学校组织献血,她作志愿者偷走的。”
“你解释这个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想着和我谈恋爱。有意思么,我们之间都闹成这样了,再说我本来也不爱你。我记得是你告诉我,两情相悦很困难的,想必你也能很好的接受眼下这个局面才对。”
张志平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道:“你不要去找杨婉晴麻烦。”
“你有资格教我做人吗?”
“钟梦琪已经半身瘫痪了,她才二十多岁……”
“和我有什么关系?”吕小先打断了他的话,将瓶子顺进兜里,懒得再废话,打开门离开了。才出小区,他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吕小先定了定神,坚持着找到最近的一个路边酒店住了进去。他放好水,沉浸在浴缸里,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冻醒,摇摇晃晃地爬出来,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旁边的瓶子,小小尸体随着刺鼻的液体滑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没力气收拾,便也不管了,出了浴室瘫倒在床上,又没日没夜睡死过去。
张志平喝牛n_ai,两小杯,喝了一个上午。他眼前一会是吕小先布满伤痕的身体,一会是他从前青涩讨好的微笑,一会又是他说狠话时嚣张无所谓的脸。理智上他当然应该和这种人划清界限,可他做不到,好像被骗上瘾了似的,总是想着对方,还是想着对方。
两杯牛n_ai见了底,张志平掏出手机拨了他哥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他又拨了一遍。
电话那端的张止雅点了接通:“在开会,结束了打给你……”
“哥,我失恋了。你这公寓的酒呢?”
张止雅挂断电话的手指停顿了片刻:“芝麻大点事也值得哭,开会了,别再打扰我。”
“哥……”张志平听了会儿电话的忙音,把手机丢开了。他昨晚一夜未睡,刚刚又喝了助眠的饮品,哭了一会竟然是睡了过去。
“行了,大家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今天先这样,我再考虑考虑。辛苦各位,散会。”张止雅推门出了会议室,对身边助理吩咐道,“下午的客户帮我推掉,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记得和黄先生多解释两句。”
“好的。张哥是要找弟弟去吧?”
“嗯。”张止雅应了一声,又道,“小桃,向你请教个事,失恋了至于难过到哭吗?”
“诶呦,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啊。张哥你天天工作狂似的,对感情方面也不太上心,肯定不能理解有的人痴情到一定地步了,真能茶不思饭不想,要死要活的,不然咋有‘肝肠寸断’这种词儿呢。”
张止雅浏览着平板上的文献,余光瞥见沙发上蜷缩的人翻了个身,他把手里东西放到一边,说道:“醒了?都晚上十点了,给你买了点吃的,吃完了去床上睡。”
“哥,你来了……”张志平揉了揉眼睛,神情萎靡,坐起来清醒了一会,“这什么啊,你就给我买了个破汉堡。”拿起来咬了一口,“我还睡什么,没心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