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阙见宋牧和白洛伊都没事了,总算松了口气,值得欣慰的是他们俩对于自己和断誉的这段关系并没有太抵触。
“那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赶紧把晚饭做好。”连阙如释重负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准备去厨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立马紧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断誉抱着胳膊看了连阙的房间一眼,往宋牧身上踢了一脚,给他使了个眼色:“去听听。”
宋牧愣了愣,连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趴在门边偷听了起来。自打他跟着断誉干了几回业务之后,隔墙偷听的本领是越来越娴熟了。
“没看出来,你倒是很紧张连阙的嘛。”白洛伊不怀好意的拱了拱断誉的胳膊。
断誉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视线一直盯着宋牧的位置。
宋牧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了好大一会儿,眉头紧紧挤到了一起。
“阙哥说的话有地方口音,听不大明白。”宋牧沮丧了走了回来,摊手对断誉耸了耸肩。
“地方口音?”断誉思索了一下,“那应该是他老家的人打来的电话。”
他的话音刚落,连阙就愁眉苦脸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妈住院了,要我赶紧回去一趟。”
“重病吗?”断誉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连阙摇了摇头,“听我爸的语气,情况不太好。”
“反正也快过年了,你干脆提前回去得了。”连阙家里的这次突发状况倒是正好解了断誉的担忧,他巴不得连阙早点离开公司,远离阮墨这个潜在的危险人物。
“对对,阙哥,家人最重要。”宋牧真诚的看着连阙。
“年底火车票不好买,你老家在哪里,我可以托家里的关系帮你订上最早回去的火车票或者飞机票。”白洛伊说。
连阙看着沙发上的三个人,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他没想到自己也能结交到这样一帮真心真意帮自己的朋友,在这么一个冷漠残酷各自为政的大都市里,这几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断誉从连阙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他细腻的心思,什么也没说就走到他的身边,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顶,温柔的说:“你安心的收拾行李,其余的交给我们,身上钱不够的话有我和白洛伊,别担心。”
“嗯。”连阙笑着揉了揉眼睛,满脸幸福的冲断誉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白洛伊就送来了连夜帮连阙订下的机票。
连阙昨天收拾完行李就睡了,半夜里隐约听到宋牧和断誉在客厅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直到早上起床帮白洛伊开门,看到两个醒目的行李箱子立在门边,这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顺带一提的是,白洛伊手里也提了一个行李箱。
断誉听到客厅的响动,也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夜里他和宋牧一起收拾行李,折腾到后半夜才回房睡觉。
“你们这是干什么?”连阙指着地上的三个行李箱,疑惑的问。
“和你一起回家啊。”断誉打了个哈欠,“反正我过年也没地方去。”
“我也是。”宋牧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说。
“我是去凑热闹的,还没见过农村是什么样呢。”白洛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喏,机票我都一起买好了。”
“这么说,昨天晚上你们都是商量好了的?”连阙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说:“不过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老家的空房间还挺多的。”
“那就行!”断誉兴奋的拍了拍手,对宋牧说:“我们赶紧洗洗,准备出发!”
M市的机场建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说起来这还是断誉第一次去机场坐飞机。
“哇,好气派啊!”宋牧手里提着三个行李箱,两个是断誉的,一个是白洛伊的,而他的全部身家只有身上这套新买的绿莹莹的运动服。
“心里知道就好了,别喊出来,丢死人了。”断誉脸上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却和宋牧一样感慨和澎湃。
事实上,除了白洛伊,眼前的这三个男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连阙之前回家都是坐火车,从M市到他的老家也就700多公里,火车票价也便宜。
“你们都愣着干嘛?赶紧托运行李,然年后去领登机牌。”白洛伊笑着说。
三人木讷的点了点头,快步跟在了白洛伊的身后。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在距离连阙家20公里的县城机场降落,是一个不到M市机场十分之一的小机场,机场周围除了正门口一条直通县区的城际公路,四周都是荒芜的芦苇荡。
从机场到连阙家,还需要乘坐一个半小时的大巴,算算时间,去到连阙家或许正好能赶上午饭。
即使是在大巴行至县城最繁华的地段,看到的建筑物最高的不过也才十几层楼高,街上的商铺装修的也并不豪华,统一的绿底条栏招牌和因为风吹日晒有些发黄的白墙体瓷砖,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朴素,就连街上行走的路人也是。
“市区还没到吧?”宋牧趴在窗上,新奇的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
“这就是啊。”连阙笑了笑,“虽然比上大城市,但是这里已经是老家最繁华的地段了,再过一个小时才到我家,连个像样的马路都没有,相比起来,这里要好多了。”
“不是吧……”宋牧沮丧的坐回到了位置上,“那不是什么好玩的也没有?”
“那倒也不是,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暴雪,到时候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啊,而且老家不像市区禁鞭还可以放烟花炮竹,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还有舞龙舞狮队的表演。”
“舞龙舞狮!?”宋牧兴奋的两眼发光。
断誉坐在连阙旁边,看着他说起打雪仗堆雪人的天真样子,自己的情绪也不知不觉像被感染,开始期待起这次旅程。
四人一路有说有笑,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只是连阙的脸上偶尔还是会闪现出一丝忧心的神色,大概是在担心家里的情况。
“车停了。”白洛伊指着车窗外说。
连阙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对其他人说:“下车吧,我们到了。”
四人一下大巴,就感受到了农村人的热情以及浓浓的年味。
“小叔,你怎么来了……”连阙放下手里的行李,看着面前矮他一个头的粗犷黝黑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小伙子,每人手里各拿着一串火红的鞭炮。
“连阙回来了,点鞭点鞭!”连阙的小叔激动的抓着连阙的手,帮他提起了行李,对身后的年轻小伙子吆喝了一声。那是他的一双儿子,一个刚初中毕业,一个念高二。
小叔看着连阙惊讶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断誉一行人,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收起了笑脸:“哎哟,你看我这破脑袋,老忘事,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别在这吹冷风了,回家吧,你爸还等着你呢。”
连阙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断誉他们,发现宋牧人不见人,从方才放鞭炮的地方又传来了噼啪一声。
“哈哈,太好玩了,你们再帮我捡几个起来点。”宋牧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指使着小叔的小儿子从散在地上的炮仗堆里捡几个还能点的给他。
“你在干什么!?”断誉黑着脸站在了宋牧的身后,提起他的衣领往小叔的面包车里塞,“老老实实待着,别乱折腾。”
“哦……”宋牧低着头偷瞄了断誉一眼,对后上来的兄弟俩咧嘴一笑,偷偷将打火机还给了他俩。
小叔的的这个面包车平时都是用来拉货的,后排的原装沙发座椅都已经拆掉了,方便放货,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时候,他就放几个小板凳在后车厢里当座位。
“要多久才能到?”断誉问连阙。他坐的小竹凳上随着车下颠簸的道路晃晃悠悠的,只能扶着车门保持平衡,而唯一的前排座位让给了白洛伊。
“很快,几分钟就到了。”连阙说,“小叔,我妈情况怎么样?”
“你妈啊。”小叔从后视镜里瞥了连阙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哎,你回去就知道了。”
“小台回来了没有?”连阙又问,小台就是他的弟弟,连台。
“听你爸说,他过几天才回。”
“他不是早就放假了吗?家里都出事了,他还拖几天才回?”连阙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弟弟有些不懂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叔看起来有些紧张,左顾右盼的,一旦撞上一旁的白洛伊的目光,就立马将头别向了一旁。
说话间,面包车就停在了一户人家的水泥院墙外,院墙正中的红漆大铁门开了一半,可以听到门内有狗吠声。
连阙先下了车,将大门拉开让小叔的面包车开了进去,院子角落的Cao棚里站着一只短毛大黄狗,脖子上系着粗铁链,刚才还叫唤个不停,一见到连阙进来了,就吐出长舌头,尾巴左右摇个不停。
“大黄!”连阙高兴的冲着大黄狗吹了个哨子,大黄便拼了命的用爪子紧紧抓着地面,想冲到他的面前,就连脖子都被粗铁链勒出了一道印子。
院子后面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大门半掩着,大概是房子里的人听到了院子里的狗吠,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了过来。
连阙安抚好大黄让它安定下来之后,就拉开大门看了看,正好与从屋子里出来的人碰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