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拦人反身压在床上,然后掏出针剂推动注射器把药剂注入他身体里。整套动作我一气呵成无比流利,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挣脱。
“你用了什么。”他问。
我扯出一个自认为霸气外露的笑:“肌肉松弛剂。”一边解释着,顺带把注射器拔出扔到地上。
针尖闪着寒凉彻骨的光,如他面对我时的眸光。
“小哥。”我唤他,伸手钳住他下巴,嘴里说着像示弱却不留余地的话,“别走好不好?”
他别开眼,我就一直盯着他侧脸。
“吴邪,”许久他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变了。”
我凑近他,嘴角那个开心的弧度却是淡了下去,慢慢苦笑开来。
“拜你所赐。”
小哥,十年了,我以为你最起码会说一句留下,谁知道你根本吝于回答。
为什么我要变得这么狠戾深沉为什么我今生以后都不能再安稳。
为什么我要等你十年为什么我扛过那么多辛酸为什么我做不到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世间。
我有这么多为什么,可你从来就不想告诉我。
长时间的笑有些僵硬,我牢牢抓住他手腕。他想挣扎却无奈下了药的身躯提不起丝毫力气,我笑着短叹一声,然后手下狠狠发力。
他练过缩骨,那种拆卸关节的痛我无法体会,总不会比眼下双手骨折差到哪儿吧?
骨头断裂的声音无比清脆,他也只是皱紧了眉,很快便又舒开。
“小哥,疼就说出来。”我直起身,尽量让自己嗓音轻柔一些:“我会小心的。”
他面色一凛,一瞬间眸中淡然也掩饰不了惊诧。
因为我的手已经握住他脚腕,突然使力。
他脸色瞬时苍白,死死咬住了下唇,把那吃痛的喘息尽数咽了下去。
“小哥,你说过要我带你回家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不过没关系。”心底空落落的泛着疼,我险些笑出声来。
“反正我活不了多少年。”
“你的一辈子那么长,就陪我几十年好不好?”
他的眼睛始终紧闭,可我却能感觉到自己眸光发亮,心里一阵悸动,那种心情,就如同寻回了自己遗失的宝物一般,欣喜而又满足。
怎么能不满足。
没有时间了。
我又怎敢去奢求。
我手贴近他腰侧,紧紧抱住了他。
“小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俯下身,含住他耳垂,感受着他颤栗不止的呼吸,突然毫无目的的笑了出来。
三两下褪去衣衫,我看着他如玉的脸,低下身子,深吻。
【第三人称】
子夜有惨白月光照进银钩朱户,照见多年来一场万劫不复,照进茫茫浮生中一场梦里贪欢,照见痴孽妄欲中一场抵死纠缠。
张起灵闭眼的动作近乎绝望。
空气中暧昧交织不清,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听见吴邪的声音,是很久不曾出现过的慌张甚至含着绝望,就那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小哥,我要你记得,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悲伤欢乐亦都是我给予,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要你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要你一生都记得,有个人叫吴邪,他喜欢你,很喜欢你。”
肆【请你们随意欢脱一下吧】
——
“客户您好欢迎致电02200059客户中心。有钱请按一没钱请按二。”我拿过手机。
“我找一个人。”吴邪的声音沉稳的从听筒中传来,我淡定的抖了一下。
“……咨询费五百。”
“我要面谈。”
我继续抖手:“见面费一千。”
电话那边沉寂了不到三秒钟:“三分钟滚到楼外楼夏宁七你这个蠢货。”
“喂吴邪我不是说了么不许人身攻击!”
“你还有两分四十七秒。”
“妈蛋老子这就去!”我挂了手机,气势汹汹向楼外楼扑去。
……
我叫夏宁七,能通天文观星象识人心,知秘辛,炼奇药,是个算命的。
你别笑,这年头算命的没两手怎么过,我又不是那戴个墨镜就有少女飞扑的黑瞎子。
好了扯远了,其实我没想过吴邪会再来找我,毕竟一般我只服务一次。
等等他不是不满意吧我可不支持无条件退货啊?!
咳咳,不小心跑题到奇怪的地方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说正事吧。
“其实我觉得你下次找我应该换成烧刀子。”我拿过杯子:“毕竟我是个重口味——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做我女朋友。”吴邪摆出之前诓我时那种奸商笑容。
我一口橙汁卡在嗓子眼里进退两难,呛得两眼泛泪光。
“你想……害我死不瞑目啊。”我艰难地把酒咽下去:“老子还没有五险一金。”
“我帮你上。”
“可是我很忙啊哎呀好多人找我算命的。”
“两万。”
“……哎呀你也知道我们这行都是……”
“七万。”
“……哎呀上次就和你说了这回是不能……”
“十万。”
“成交!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如何进展多快是否全垒打?”
“滚。”吴邪瞪我一眼,语气是浓浓的鄙视。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笑着迎回去:“诶嘿我知道你找我是因为什么,我就想问问难道你不后悔?”
“我什么时候后过悔。”吴邪笑起来:“他不会知道的,没有时间了。”
“好吧你不怕死就没问题了。”我看着他:“说好了假扮,千万不要抛弃你家小受迷恋我,像我这么机智的人注定孤独一生。”
吴邪的手抖了抖。
我感觉我的面部皮肤瞬间补满了水分。
淡定的抹了把脸,我选择性无视掉某个只剩半杯酒的杯子,开口问道:“对了你有钱么现在?”
“你丫干什么?”
“我想把报酬提一倍,二十万。”
这下那杯子连半滴酒都没了,吴邪一边擦嘴一边问我:“你这么缺钱?”
“没错,我五行缺钱。”我继续淡定抹脸,“我要去整容。”
“整容?”吴邪切了一声:“你一个女的和小哥比什么长相。”
“可是我一个女的长相还比不上男人才最悲惨吧?!”我摆出一副卧槽脸。
“……”吴邪沉默了一下,道:“意见不错,不过驳回。”
“你……”。
“再说话连十万都没有。”
“……”
妈蛋没这么欺负人的……
我瞬间泪流满面。
——TBC——
五【盲】
[妄想同你华发的心作废。]
——吴邪
张起灵有多抵触现在的吴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愿意见到吴邪的样子,不愿意听见他温润的言语,不愿意看见他眼底冰凉的狠戾,不愿意他总欲言又止然后轻声逸出一声叹息……
他那几年一直在想吴邪没了自己会怎么样,他想过很多可能,从守着那间古董店平平淡淡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一生,到逾越险阻接手吴家成为又一个翻手云雨的“爷”。唯独没想过这种可能。
唯独没想到吴邪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把他留下。
他心里面那个吴邪一直是十多年前的样子,柔软带点褐色的头发,眼眸澄澈一眼能看到底,有的只是作为商人的三分伶俐三分聪慧四分狡诈,笑的时候连眼角都弯出一个弧度,满满荡漾着天真无邪的波光,声音清亮却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那时候的吴邪和他比起来就像一个稚嫩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小孩,不知差了多少,让他看到这个人就忍不住想对他好想好好保护他让他这一辈子都能平安喜乐双手不沾血腥。
一路从最初走到了最终,却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吴邪对于硬生生掰断了他的手脚还是有着愧疚的,否则也不会给他包扎好。
可是伤好了又如何。他逃不掉。
四肢全被铁链锁的牢靠,这吴邪早早给他预备好的房间像座囚牢。
画地为牢,于此终老。他如何逃得掉。
张起灵轻轻合了眼,心底一片寒凉全是讽刺。
“小哥。”吴邪的声音传来,很轻,可能是认为他正在睡觉,无端端的带了那么一点儿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