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的执法长老和副帮主的夫人通j-ian暗害副帮主,又把事情栽到帮主身上,哪怕帮主身份上有些瑕疵呢,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干净这件事还人以清白,丐帮弟子以后又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行走。
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声,稍有行错踏错,就真的变成贻笑大方了。
马大元是个好人,比起虚无缥缈的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乔兄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这么多年没做过半件对不起汉人的事情,那些个针对辽国的漂亮胜利,哪个背后没有他乔兄弟的影子。
他相信乔峰,比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要相信。
马大元骂着白世镜,暗暗捧着乔峰,把乔峰洗脱了出来,谁还口他就骂对方是白世镜的同伙,无情无义不是东西,反正他一个死人,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为过。
徐长老看着场中心焦如焚,知道这是要处理不以后好整个丐帮都抬不起头来,他又看向另一边仿佛置身事外的仲彦秋二人,方才仲彦秋那一句“误听人言害及无辜”言犹在耳,当年乱石谷外的事情首尾他很清楚,一旦乔峰一家乃是无辜被伤及的消息被捅出来,那今天就真的变成一个笑话了。
他当机立断开口,眼泪说来就来,“真的是年老昏聩!不顶用了!”他认错认得干脆利落,当下这般境况,就算他想不认也不行,而后他又叫人绑了白世镜和康敏给马大元磕头认罪,自己又去跟乔峰赔罪。
丐帮弟子这时候又想起乔峰的好来,一个两个哭着挽留他。
马大元对着跪在脚边的二人冷笑,旋身就躲了过去,“要跪就去跪我乔兄弟,叩百八十个响头要杀要剐都听他的,那般害他我可定要在阎王爷面前多说两句,让你们j-ian夫 y- ín 妇在地狱里好生享受才行。”
他已经是个死透了怎么样都无所谓,骨头都烂了谁还在意名声,乔峰可还得在江湖上过日子的,今日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乔峰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乔峰疲惫地叹了口气,侧身避过被压到面前的白世镜和康敏,拱手朗声道:“我乔峰承蒙众位兄弟关照,这么多年小有薄名,奈何造化弄人,在下才疏学浅难当重任,山高水长终有一别,日后相见,若还认我乔峰这个兄弟的只管招呼一声,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好!”他身边的年轻书生笑着抚掌,雀跃地拉着乔峰的衣袖,抬起下巴道,“我和大哥都不是你们丐帮的人,这地方我们也就不久留了,你们好自为之。”
他说着偷眼看了看不远处一位姑娘,见那姑娘并未看他,忍不住有些丧气地撇撇嘴,又晃晃脑袋叫自己别再去想这件事。
乔峰笑了笑,又看向仲彦秋二人,“乔某有些事相询……不知可否……”
“城东松鹤楼的酒不错。”苏梦枕淡淡点头,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仲彦秋瞥了一眼仍有些异动的人群,送了股劲气给马大元,又脱下外袍披在他头上——说是披,实际上却是半悬空在他头上,遮出一小片y-in影。
“y-in阳异路,人鬼殊途,你还有一个时辰,有什么想交代的,莫留遗憾。”
他转身跟上了苏梦枕的脚步,叫苏梦枕低声调笑了两句。
乔峰被身边那书生拉着离开,众人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让他们离开的道路,他左右看看,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有着复杂的情绪。
喜悦的,惊讶的,敬仰的,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但惟独没有仇视。
他忽然有些恍惚,心口有什么热热的,让他的眼睛快要落下泪来。
第五十八章
无锡城东松鹤楼, 也是家经年的老字号了, 隔着老远就能闻见那焦糖, 酱油混着热r_ou_的香气,勾得人满肚子馋虫咕咕作响,循着香味转过几道弯, 就能看见一座老大的酒楼当街而立, 招牌被熏得一团漆黑, 不过上头“松鹤楼”三个金字仍是闪闪发光。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松鹤楼里却还是很热闹, 老板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极好的说书先生,凡是手里有二两闲钱的都乐意来这里点上壶清茶,配一二点心, 听上一段精彩纷呈的奇闻异事。
苏梦枕几人来时, 先生正在歇场,三三两两的客人零散坐着, 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
松鹤楼的跑堂伙计记x_ing很好,一眼就认出了乔峰和他身边那书生乃是方才在店里拼酒的客人,眼珠一转便笑着迎了上去。
苏梦枕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 又叫伙计拣着清淡可口的菜上几个, 酒点了两坛, 却是给神思不属的乔峰的。
有人喝酒,是越喝越糊涂,有人喝酒,是越喝越清醒。
乔峰闷头灌酒, 他身边的书生小口抿着茶,嬉笑着凑上来同苏梦枕搭话——其实他更想问问仲彦秋那神鬼莫测的神异能力是怎么回事,但是仲彦秋那冷冷淡淡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太有距离感,远不如偶尔还会笑笑的苏梦枕亲切。
“在下段誉。”那书生笑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苏梦枕点头同他通了姓名,段誉自来熟的很,不需招呼便“苏兄”“仲兄”叫得亲热。
不光自来熟,还单纯的要命。
仲彦秋看了看被苏梦枕三言两语就掏出老底的段誉,转了转茶杯,却是什么都没多说。
这是一个和上个世界相似却又不同的世界,包拯是作古多年的名臣良相,身边没有公孙策,也没有展昭,官路起伏坎坷,那乌盆断案狸猫换太子之流皆是无稽之谈。
段延庆晚出生了十几年,也没坐上大理皇帝的位置,段氏甚至一度被杨义忠赶下皇位四处流亡,花了好些年才又复辟。
“四大恶人?”苏梦枕讶异地重复着段誉愤愤念着的名头,有些难以想象他记忆里那个称得上是雄才大略的明君的段延庆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还有段誉的武功,仲彦秋和苏梦枕算得上是逍遥派的老祖宗,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段誉学的是逍遥派的内功心法,步伐之中暗合着凌波微步的规律,但是旁敲侧击的一问,他对逍遥派却是一问三不知。
甚至就连边上主掌丐帮多年消息灵通的乔峰,也不曾听过什么逍遥派在江湖上行走过。
不过既然学了他逍遥派的功法,就算是他逍遥派的人了,即使段誉是大理段氏的子弟,未来还很有可能继承大理的皇位,也一点都不妨碍苏梦枕把段誉拐到逍遥派的碗里来。
当年他就很看好段延庆的资质来着,可惜那小子非得跟着天龙寺的和尚念经,又比较聪明不肯上套,偏偏当了大理皇帝之后没时间练武,白白瞎了自己的好天赋。
像段誉这种傻白甜就非常的好骗了,苏梦枕三言两语就哄着对方先上车后补票。
另一边乔峰灌了两坛子酒,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些,放下酒杯看着仲彦秋踟蹰一下,开口问道:“方才先生说我应该叫……萧峰……不知可知我生身父母之事?”
为人子女,总要奉那孝义之事,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死于乱石谷前,虽然自己仍被那辽汉之争搅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也打算先去为父母收敛尸骨送还故里,再做别的打算。
仲彦秋知道,他不光知道,还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这次的落点可实在是选的绝妙,乱石谷一役的参与者,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甚至幕后黑手都全部在场,刚刚落地“开关”完全开着的情况下,他几乎是从各个角度看完了这个故事。
用更加容易理解更加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大概就像是他一落地就看完了大半本《天龙八部》一样吧。
他看着眼前满面风霜的乔峰,这男人的命可当真不怎么好。
“你父母的事情,我也谈不上有多么了解,不过是恰逢其会知道了一二皮毛。”仲彦秋转过头去看窗外,窗户半开着,正可看见无锡城的繁华热闹之景,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得半分看不出边关有多么危急,这个国家又是多么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那……”乔峰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在下唐突了。”
“你倒也不必多么在意。”仲彦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视线自窗外的行人一一扫过,“该相见,便自有相见之时。”
乔峰点点头,只当他是在宽慰自己,心里念头一转,打定主意先回一趟嵩山寻他的父……养父母乔三槐夫妇,看能否探听一二自己的身世,等到他送了亲生父母的尸骨回乡后,便回来奉养二老,至于再之后……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决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乔峰也就利落地起身向仲彦秋和苏梦枕辞行,又道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只管开口。
不论怎么说,今日要是没有仲彦秋二人出现,他在这江湖之上大抵再难有容身之处,说不得还要牵连无辜之人。
只不过他那新结交的小兄弟段誉却是不能跟他一块走了,苏梦枕说段誉的内功修行的东一榔头西一木奉子错漏甚多,为了他老来不要伤痛满身,得留下来好生调养一段时间。
段誉见自己不能跟他走,便眼巴巴地把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塞给了乔峰,“我跟乔大哥虽然相识甚短,心里头却是觉得像上辈子就认得似得,都说穷家富路,大哥在路上也莫要亏待了自己。”
他一番心意,乔峰推拒不得,只得收了下来。
段誉是真心仰慕这个英雄盖世的大哥,塞了钱仍觉不够,喋喋不休道:“若是大哥觉得这中原地界住得不舒坦,也可到大理一行,大理虽是小国,断然是不会亏待了大哥这般英雄的。”
杏子林走上一遭,他只觉得乔峰这日子过得怎么看怎么憋屈,倒还不如去大理住下,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姑娘多情又温柔,不比在这里被一群不讲道理的老头老太指着鼻子骂来的舒坦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