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家装潢古朴的家常饭馆，卓渊和郑东都与老板很熟的样子，那老板见到郑东时还寒暄了三两句。
三个人点了四个菜一份汤，而卓渊的碗筷旁边还有一碗酱油。
姜海洋虽然心里奇怪的不行，但是也没好意思问。
郑东开玩笑似的和姜海洋解释了一句，“他重口味，你别管他。”
卓渊倒是没否认，反而点头也附和了一句，“我口味重。” 然后卓渊就蘸着那碗酱油吃下了所有的饭菜，看起来倒真像他说的那样，口味重。
但是口味再重，也不至于蘸酱油吧。
这个问题大概不能这么随便的问，姜海洋想。
吃完饭郑东说有事先走了，卓渊和姜海洋两个人回了书窝，姜海洋一般都会待到下午才走。
这时候店里没人，姜海洋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卓渊在边上算账，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的呼吸可闻，而两人又分明十分享受着一种独特的惬意。
快到傍晚的时候，外面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大有一种一踏出门就叫你全身s-hi透的势头。 卓渊于是说，“店里有伞，你撑回去。”
姜海洋摆摆手拒绝，“店里只有一把伞，我撑走了，你怎么回去。我再待一会儿吧，说不定雨就停了。”
其实姜海洋觉得下雨也没关系，打个出租车不就好了，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幸好卓渊似乎也没想起来可以打车这件事。
卓渊突然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无声的坐在与姜海洋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上次给你泡的卡布奇诺，是不是不好喝？”
“嗯？”姜海洋一惊，难以言喻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卓渊说的是他第一次来书窝时，那一杯又甜腻又寡淡的卡布奇诺。
说好喝什么的未免太假了吧，姜海洋觉得卓渊一定也不希望听到这种客气的回答，于是他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了一下，说，“的确不怎么好喝。”
卓渊也笑了，看上去并不介意的样子，“我知道，你就喝了一口。”
姜海洋“嘿嘿”的笑。
“我不太记得什么味道好、什么味道不好，”卓渊看着姜海洋的眼睛，一点一点，像是倾诉，又像是剖白，慢慢的说，“从初中开始，我的味觉就失灵了，所以今天吃饭才会蘸着酱油吃，否则我吃进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
姜海洋愣愣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卓渊倒是很轻松的口吻，“和你说这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不想好像瞒着你什么似的。”
说到“朋友”两个字时，他有片刻的迟疑。
“那……”姜海洋的鼻子莫名其妙已经开始发酸了，“卓渊，你的味觉为什么会失灵啊？”
卓渊把头稍微偏过去了一点，“初中的时候我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我头上也受了伤，进医院缝了几针，之后就发现吃什么都没味道了。医生说是受刺激了。后来因为这事儿吧，我还挺自闭的，所以朋友也没几——”
卓渊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力量紧紧地箍住了他整个人。
姜海洋冲过来抱住了他，一边小声的啜泣，一边颤着声音说，“别、别说了，你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不想问了，我不想知道了……”
求求你。
别说了。
我的心好疼啊。
卓渊低下头来看到他怀里那张哭得通红的脸，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心中好似有一层一层的浪在不停翻涌，直拍击上那座最高的、没人去过的山崖。
但更像一只柔软的小虫，悄无声息的蚕食他的心脏，然后涂上小虫珍藏已久的甜甜的果浆。
卓渊看过很多书，阅读过很多文字，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完整表达他此刻心绪的段落。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而他怀里的人也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外面的雨不知道是为谁下了，但怀里的雨确实是为他下的。
卓渊也用力的回抱住姜海洋，把他整个人搂进怀抱里，下巴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磨蹭，然后低下头，微不可察的在姜海洋的发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不哭不哭，我不说了。”
这一天的最后是卓渊撑着伞把姜海洋给送回家的，直到看着姜海洋家里的灯光亮起来，卓渊才转身走了。
而姜海洋呢？
他是头上冒着烟到家的。
羞得。
天知道他当时怎么会冲上去抱住了卓渊？！
这投怀送抱岂不是把他的那点企图都表露无遗？！
还哭了，还在卓渊面前哭了。
鼻涕眼泪一脸的，妈个j-i肯定丑死了啦！
完了完了完了，他在卓渊心中的形象彻底没了……
唉。
天丧予！天丧予！
第八章
一连好几天姜海洋都没去书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丢脸了。
心情郁闷的不行，只好和死于非命倾诉一下这些小九九，还好死于非命是个无比有耐心的人，不仅认真听他说完，还各种宽慰他。
果然是好人。
第四天的时候姜海洋终于憋不住了，去了书窝。 然而这天卓渊似乎很忙，而且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可是陶茵还没来，姜海洋于是自告奋勇看店，让卓渊赶紧出门。
卓渊松一口气，笑着看姜海洋，“海洋，你真是我的小棉袄。”
小、棉、袄。
哗——
姜海洋的头顶好像又想冒烟了。
姜海洋浑浑噩噩的坐在了前台的电脑前，眼神木木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忽然在屏幕上看见一个游戏模拟器的图标。
卓渊也玩游戏？
姜海洋好奇的点开了模拟器，他看见了……y-in阳师的图标？
卓渊玩y-in阳师？
是不是上次安利他之后下的啊？估计也没怎么玩吧。
姜海洋暗搓搓点开了游戏，进了最近时间登录的一个人物，果然和他是一个服务器的，卓渊的ID是……死于非命？！
WTF？
可能是正好重名吧……姜海洋强行安慰自己。
进入游戏。
死于非命，60级。
式神录：六星姑获鸟，六星鬼使白，六星清姬，六星惠比寿……
所以，还需要再看下去么。
姜海洋默默的关了游戏，沉默的对着电脑屏幕。
他总觉得，有点玄幻。
卓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姜海洋对着电脑屏幕不说话，电脑上显示的正是死于非命的账号。
卓渊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站在一边。
姜海洋扭过头看他，“卓渊，你是……死于非命？”
卓渊走近几步又停下来，无奈的叹气，“是。”
“那，你也一直知道是我？”
“……那次你和我推荐了这个游戏之后知道的。”
“那你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卓渊暗自苦笑。
告诉你？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偷偷接近你的用意，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刻意讨好你的手段，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想说又不敢说的情意？
你不知道我胆子贼小么，特别是对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