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何坤知他油盐不进,当即糟心地一拍方向盘:“去你妈的,老实开车。”
这破天儿,搁以往金何坤真不愿去玩车。C市车圈傻逼多,豪车多,金牌车手倒很少。飞速不敢来,惜命。不赛车,却要往那道上跑。个个速度似养生,跑一百二都能嗷嗷叫。
但坤爷没料到,傅云星是真的算计他。
“你知道陈燕西今晚会来。”
金何坤开一辆G65,越野场大雨轰隆下,泥点子飞溅。前方一众豪车超跑,重型机车围了一溜儿,音响震天。群魔乱舞跟拍速度与激情似的。
傅云星倚着车门,连衣帽兜头一罩。冬雨下得y-ins-hi且冷,水珠像冰刀,一寸寸割在脸上。
“你就不好奇,你家老师身边站着谁。”
然后傅大师伸手进去,闪烁两下远光灯。
百米开外的陈燕西正跨坐在一辆重型机车上,单腿支地,又长又直。他领口的扣子解一半,头盔夹在腋下,头发s-hi漉漉的。灯光一照,唇红齿白一张脸,眉目格外惹人眼。
陈燕西身边的男人拿着另一个头盔,目测很高,身姿挺拔,气质出群那一卦。
眼见着他要跨上陈燕西后座,金何坤半眯眼,遽然按下车喇叭。
“滴——”一声。
长且刺耳。
穿破层层音浪,成功引起车群注意力。
金何坤不紧不慢地下车,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通电话。隔几秒,陈燕西手机铃响起。他俩隔着雨帘相对,陈老师叹口气,“喂?”
金何坤不容置喙,“你过来。”
陈燕西:“......”
嘿,这狗玩意还敢耍大牌了啊!
唐浓从车窗里伸个头,打眼看见G65旁的超跑,他回首对范宇道:“傅云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让他叫金何坤来的。”范宇说,“迟早有这天,还不如现在明确关系,省得后面再出误会。”
陈燕西骑着机车率先过去,众人立即围剿而上。金何坤靠着车灯,光线衬得身影高大挺拔。机车停下,陈老师取了头盔,两人视线对上。
“你怎么来了。”
金何坤不答话,也不笑。他示意陈燕西下车,略低头在对方脖颈间轻嗅几下,没酒味。坤爷面色柔和许多,接着指了指G65的引擎盖,“坐上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陈燕西知他耍小脾气,当下没扭捏,踩着凸出的车灯上去落座。金何坤站在陈燕西跟前,一手揽住对方窄腰,瞬时往前抱怀里。
“宝贝儿,想搭你顺风车的男人是谁呢。”
陈燕西看着他眨眨眼,再移转视线,顺着金何坤的鬓发往后看。他不遮不掩,说:“沈一柟。”
金何坤:“就你那个绯闻对手?哟呵,还挺俊嘛。这么熟的,我以为你们早不联系了。”
陈燕西:“说人话。”
金何坤立即剥掉自我安慰的高冷脸,委屈上了:“他能比我帅么,长那么丑,凭什么坐你车,我都没坐过。”
“......那是他的车,我刚借来跑一圈。”
陈燕西的表情一言难尽。
金何坤问:“你喜欢?”
陈燕西:“还成吧。”
本只是一句无心敷衍,谁知后来没多久,金何坤买辆哈雷送货上门。陈老师盯着对方傻狗似的邀功脸,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当晚被傻狗按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又一次。咬着他锁骨,一个劲儿问老师,学生做得好不好。
是否该表扬。
沈一柟与金何坤握手时,两人视线胶着几阵。坤爷将他上下打量,觉得沈一楠比陈燕西更像潜水员。古铜肤色,眉眼深邃,阳刚帅气。
要做对手也还行。
陈燕西看不下去,只得挤在两人中间:“沈一楠,我朋友。潜水发烧爱好者,取向女,单身未婚有房有车。”
沈一柟:“......”
有必要介绍得这么详细?
长篇大段没听进去,独独“取向女”这仨字儿,令金何坤心情一振。
坤爷常年职业假笑,刚还准备暗地捅人两刀,这会儿换上亲切脸:“你好,我叫金何坤。陈燕西的准男友,目前正在实习阶段,转正可能x_ing挺大。”
“认识你很高兴。”
片刻,沈一柟才憋出一句:“你、你好......”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陈燕西瞧一眼笑得像个魔道中的傅圣僧,再瞥一眼在车里坐得四平八稳的唐博士。他揉揉额角,这聪明人与聪明人混一块儿,怎么从来都不做好事呢。
雨下得大,飙车群众的激情并未因这小c-h-a曲熄灭。反倒有人轰着油门,车载音乐加到最大。金属摇滚叮铃哐啷,乐队沙着嗓子嘶吼,搅得一众大龄青年热血沸腾。
金何坤没辙,拎了陈燕西上车,打算跟他们跑几圈。郊区越野路段崎岖,靠山,雨夜,危险系数蹭蹭上升。
陈燕西自诩不是爱作死的傻逼,要不是今晚沈一柟回来,车局他还不参加。
沈一柟在自由潜比赛中,下潜深度增加过快,恐已超过训练正常值。据说沈一柟挑战极限深潜,多次出现昏厥。
最惨烈一次,肺部挤压后吐出的唾沫,血液含量已超过百分之六十。
陈燕西寻着机会找沈一柟谈话,“你下潜太快,需要缓一缓。”
“小柟,身体重要。潜水为的不是那个数字,明白?”
彼时沈一柟面色平静,只靠着机车,轻飘飘问:“难道......师哥怕被我刷新记录?”
陈燕西一怔,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而沈一柟立刻笑起来,他挥挥手,“开玩笑的,放心师哥。我训练很努力,毕竟你离开啦,还得有人代表中国队去参加明年的自由潜世锦赛。是不是。”
当晚聊天不欢而散,连带着飙车也没意思。好死不死,他们还遇上一群未成年豪车队。
山间单道,狭路相逢。
陈燕西平日不管闲事儿,今天纯属心里疙瘩。金何坤还没来得及阻拦,陈燕西已长腿一迈,下车去敲别人车窗。
“下来,交警查驾驶证。”
那小孩儿一梗脖子:“证你妈嗨,交警还来玩飙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巧了,”陈燕西说,“那我三岁。”
“既然没证,就是未成年。来来来,宝贝儿们,下车下车。”
“哥哥跟你们讲,安全驾驶很重要,生命安全排第一。那什么,唐浓,叫车条子来。联系父母,孩子浪成花儿了,怎么教育的。”
当晚,一众未成年翻车现场,陈燕西“苦口婆心”言传身教,叨得一群高中生只想哭。机车与超跑将豪车队围在中心,根本不给逃跑的后路。
警察来得挺快,警笛呜啦啦响。
周遭又吵又闹,这雨还没停止的趋势。唐浓挨着陈燕西,刚听他跟一小朋友哥哥长哥哥短,说完还不忘打广告:以后潜水记得来找我报名哈。
估摸是沈一柟激起的心堵好了大半。
唐浓手机铃响,挺不是时候。
他接听,“喂,妈。中美有时差,您下次打电话别挑半夜成吧。”
“我?我跟唐哥和阿燕他们在一起。玩车。”
“还有谁?还有——”
唐浓环视一周,警察拉着小孩儿走远,就剩他们这群三不管的大龄青年。周遭安静许多,大家坐在车内抽烟,唐浓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还能有谁,阿燕男朋友啊。他叫金何坤。”
大重九刚叼嘴里,陈燕西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他不敢置信地偏头,唐母充满戏剧x_ing的笑声已穿过大洋彼岸,扑面而来。
完蛋,唐母是长辈圈里出了名的八卦大队长。
陈燕西:“......”
不是!阿姨您听我解释!!
第二十四章
大雨下得没完没了,后半夜更势头汹汹。
陈燕西有些倦,金何坤便载他回去。从郊区一路杀进城,坤爷朝后视镜瞥一眼车身,脏得不堪入目。
“今天沈一柟归国,大家给他接风,凑一乐呵。”
陈燕西蜷在座椅上,盖着金何坤常备的小毛毯。两人浑身s-hi透,内裤能拧出几斤水。他也不管车内糟糕情况,思量着还是有些冷。
“坤儿,把温度调高点。冷死哥哥了。”
金何坤将风速开至最大,顺手将他头发lū 到脑后。“有事就叫坤爷,没事连坤儿都喊出来了。哥哥,到底我俩谁是哥哥。心里有数么。”
“就一称呼,你明天叫我小燕都成。哎不成,这名儿太土,还是叫陈老师吧。反正你一天老师老师的,也没个正行。”
陈燕西翻出一包烟,刚叼嘴里,又放下。
“本来今天是想叫你,但觉得你可能不太爱这类游戏,就算了。”
金何坤耸肩:“那你解释解释,不叫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剥夺我知情权。”
“刚才想发作,那么多人面前,没跟你吵。其它事你双标我无所谓,暴雨飙车,珍惜生命那套理论,你能不能好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