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还有金何坤的男士淡香,大吉岭余韵。
陈燕西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揉着胃,犹豫着拨打电话。
金何坤在等电梯,数字还没上来,手机铃响。他摸出一看名字,诧异又无奈地笑了。
“喂。又怎么了。”
“没怎么,”那头陈燕西的声音很低很沉,语速慢,挺勾人。“想你了,金何坤。你刚出门,我就想你了。”
金何坤提口气,喉咙怪痒。陈燕西的温柔攻势太厉害,简直招架不住。
“你好好休息,别熬夜。”
“我知道,”陈燕西糯糯地答,胃难受,说话有气无力,“你别回来,真的千万别进我家门。你来,我就不想让你走了。刚才你再站一会儿,我就真不想要你走了。”
金何坤听着,手揣兜里握成拳,再松开,“嗯。”
陈燕西:“那个.......”
金何坤:“嗯?”
陈燕西叮嘱道:“安全降落。”
金何坤讲不清为什么,那一瞬他有些眼红。分明是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一句话,连情话都算不上,却莫名戳他心窝子。
这一脚踩进去,滚烫。弄得金何坤差点狼狈不堪。
他稳了稳心绪,“好。”
陈燕西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发呆。想是金何坤的声音依然在他耳边,于黑暗中无限放大。带着磁x_ing,跟催|情似的。陈燕西半边耳朵发烫,想着想着,竟有些反应了。
他忽然笑出声,抱着被子半蜷在床上。
金何坤。他的金何坤。
愈近年末,春运大关接踵而至。铁路干线如火如荼,航空行业轰轰烈烈。
金何坤感觉自己能飞吐了。要不是对这职业还有几丝热爱在里边,他真怀疑当初回来复职属不属于脑子进水,智商缺陷。
到底是对象不好谈,还是摄影不好玩。工作忙起来是真要收命。
陈燕西追人张弛有度,不会过于紧逼,也不会让你觉得冷落。自从他把心思说明白,金何坤发现大事不好,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俱被陈燕西收买,甚至还有钱聪。
陈老师将他的航班情况摸得清清楚楚,有时飞早班回来,一出航站楼能瞧见陈燕西的座驾,那人就靠在引擎盖前抱一小束花,风s_ao得不行。
偶尔陈燕西不来,搞得金何坤心里空落落。翻出手机看信息,没一条来自陈燕西。
很会吊胃口。
其实陈燕西也忙,俱乐部敲定明年船宿的事,还要总结这一年工作。完了线下有聚会,公司团建。唐浓和范宇清闲不少,平时就在工作室帮忙。偶尔撮合金陈二人,一群朋友吃个饭。
日子倒还凑合。挺热闹。
还有一事不得不提上日程,明年将在自由城举行自由潜水世锦赛。
目前,国内顶尖潜水员已开始准备翻年的训练。六月将在京城举行中国队选拔赛,代表出征九月世锦赛。这些人将会披着国旗而去,带着一份荣光去到海底深处。
之前唐浓询问:“决定了?”
陈燕西正在整理金何坤拍摄的照片,他准备冲洗几张放大,回家做个摄影墙。
“决定了。明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该争取的争取,做完就回来。我不能总去冒险,坤哥挺担心的。”
“老唐,你说这人生是不是挺荒诞。放一年前,我敢说这话么。”
唐浓撇嘴,笑了笑。陈燕西摸出钱包,看几眼十八岁的金何坤。他倒是甘之如饴了。
当初陈燕西不自由,毋宁死。
现在算什么。可能是劫后重生。
十二月中旬,金何坤飞夜班较多。一周基本有一半时间是在其他城市度过。
金何坤向地面塔台申请降落许可,得到许可再减速绕机场一周。经过阶梯级下降后,对准跑道,减速。
等达到一定低速,放襟翼,放起落架,算好下划线,同时逐步减小油门,当高度达到大概3到4米时,拉平飞机并再次关小油门,轻轻拉高机头。
远瞧去似飞机轻轻落在地上,是所谓的拉平飘。接地后放减速伞,轻点刹车,安全降落。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间较长,金何坤趁着晃了晃脖子,颈椎咔咔响。今天与他同飞的是其他副驾,钱聪留在总部学习,耳边清净不少。
副驾见他脸色疲惫,话不多地提了几句,“等会儿总结会结束,早点去酒店休息。”
“酒店应该有按摩服务,好好照顾颈椎,真出毛病不得了。”
金何坤抬手揉了揉,笑着应和,没打算找。他长期坚持健身,问题不大。
总结会议结束时,已经后半夜。酒店距机场不远,金何坤提着行李箱,准备打车。同行邀他去玩,坤爷不是不合群,只是困,便拒绝。
刚出T2航站楼,金何坤掏出手机看见消息。
陈燕西:工作结束打个电话。一定要打,挺重要的。
坤爷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一刻。他犹豫几秒,拨通,“这么晚了,什么事。”
不料那头陈燕西还挺精神,笑着问:“坤儿,你在T2哪个出口。开个总结会磨磨唧唧,我都快等睡着了妈的。”
“我在五号,你在几号。”
金何坤懵,“......四号。”
陈燕西:“那你不就在我前边,等着,爷来了。”
没多久,陈燕西背着包,自五号出口欢快地奔来。晚风撩动他额前头发,露出美目俊脸。
金何坤震惊:“你怎么来了。”
“坐的你那趟航班啊,”陈燕西笑着揽住他肩膀,“这不给你个惊喜嘛,坤哥就是牛逼。”
“起飞降落贼稳,我都没多大感觉。”
金何坤轻皱眉,未忽略陈燕西眼里的疲惫。他按住陈燕西的腰,看着像紧紧抱在一起。
“别闹,坐飞机玩儿么。”
“没有玩。”
陈燕西笑着沉默许久,盯着金何坤认真说:“我就想来看看你,‘参与’你的生活,你的工作。真辛苦啊,坤哥。”
金何坤心尖一颤,他抿了唇,低声道:“没什么,分内事。”
这工作其实并不有趣,也不高尚,更谈不上伟大。
只是分内职责。
陈燕西抱着金何坤脖颈,垂眼看他嘴唇,很x_ing感。他快撑不住要吻上去,最终只转头擦过坤爷耳尖。
陈燕西以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笑着放开金何坤。
“我cao,以前不了解不知道。”
“你也太帅了,真的。”
金何坤穿机长制服,身姿挺拔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说,职责而已。
这老男人苏得陈燕西腿软,差点站不住。
第五十二章
当晚,陈燕西随金何坤去酒店。没睡一间屋,甚至都不在隔壁。陈燕西拿着房卡,站电梯里给坤爷挥手,“早点休息,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一般没事,所以纯粹客套。金何坤不说废话,拖着行李箱走了。他看得出陈燕西很疲倦,平时这人很少熬夜,坐飞机从不选春秋航班。
金何坤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傅云星:“你别以为陈燕西今天过去是无聊,他生日。”
“兄弟,你跟我说不知道?他是你男友还是我男友。要不你俩掰了得了,我做接盘侠也行。”
“去你妈的,正经点。”金何坤刚洗完澡,接到傅云星打来电话。“你怎么知道。”
傅大师心怀苍生,什么小道消息都了解一点。时针指着五点四十,看来他也一宿没睡。
“上回张阿姨把你俩的生辰八字儿拿给我,叫我算算。说实话我不懂这个,就拿一套星座运势忽悠她。顺便看一眼你家男友生日,大致记得十二月。”
傅云星掐着眉心,手边烟灰缸里堆积成山。他刚看完一起影响极其恶劣的杀人分尸案卷,愁得睡不着。
“再加下午和唐浓聊天,他们提到要给陈燕西办派对,结果那小子跑了。我这一合计,肯定是去找你。”
金何坤躺床上,睡袍大开。只一盏床头灯,整个人笼在光晕里。
“他没跟我说。”
“那应是不想打扰你工作,”傅云星拖着长长呵欠,这年头,没点身体素质还真不敢熬夜。
“听唐浓说陈燕西挺喜欢过生日,以前年年都办。唯独今年放大伙儿鸽子,你掂量掂量。”
“兄弟就提点这么多,不说了。困得慌。”
身边人都知道陈燕西出手了,而且干脆利落、稳准狠。压根不给金何坤反应的机会。圈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游鱼要上岸,太阳打西边出来。
其实暗里不看好,鱼上岸,什么意思,自寻死路。
金何坤对此不以为然,他倒是懂陈燕西,觉得这人实际很喜欢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那种暧昧。甜甜的,偶尔夹了酸。不远不近,却心里挂念。
既然陈燕西喜欢,坤爷多陪他玩一阵子也没事。万事比不上他俩乐意。
况且自己这只飞鸟还曾下海,陈燕西上岸顶多算进化,从游鱼变为两栖动物。
达尔文举双手表示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