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侁哥……”使者唤道。
“嗯?”
已经平静下来的使者,看着鬼怪忽然哭了,“我会想你的。”
你会想我吗。
鬼怪亲亲使者的额头,“我知道。”
他知道,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九百年前没有完成的事,仍将由他来完成。
可是他的王啊。
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明明最想说你不必强撑,可是去只能说一个人扛也挺好的。
他不知道还有谁能看出使者内心的脆弱,他也无人可托付。
怎么办呢,阿使。
“睡一会吧,该累了。”鬼怪对使者说。
“嗯……”使者闭上眼睛。
眼睛流的泪太多,闭上眼都会疼。
可是他没有睡觉,他的手抓着鬼怪的衣服,想忍住不停落下的泪水。
使者换上他的制服,鬼怪为他系上扣子,戴上帽子。
“走吧。”
“侁哥……”使者叫得悲切切,万分不舍。
金侁笑了,眸子里亮晶晶的,他别一下头,镇定下之后,对使者说,“别这样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现在很好,总比我们分手要好。”
使者也笑着,说起过去的事,“我记得那时你笑我胆子小,却还给我讲鬼故事。”
“是啊,因为你惊吓的样子很可爱,我……看了十分想抱住你。”鬼怪坦承。
“嗯,这样就很好。”
使者和鬼怪的话毫无逻辑x_ing,但是好像这样说着,他们的时间就会增加一分一秒。
天台。
朴中元已经带着他的恶鬼帮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鬼怪的剑拔出,他并不会马上消失,而这却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朴中元会趁这个机会杀了他。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情况,朴中元将整个恶鬼帮都带来了。
几十只恶鬼都披头散发,面容狰狞,身体正在夜色中发着悠悠的绿光。
“金将军。”朴中元冷笑着,叫道。
“佞臣。”金侁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要把牙咬碎。
“逆贼……哈哈哈哈,是你,对吧,黎儿?”
使者听到这个称呼,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
“朴中元,我会杀了你!”
“就你们?拿什么杀我?”
“这把剑!”金侁怒吼。
“哈哈哈,拔出剑,你也就没命了。”
朴中元一挥手,恶鬼帮便冲着两人冲去。
“朴中元!”
“朴中元!”
“朴中元!”
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厉喝,朴中元望向四周,见到十几个黑衣黑帽的地狱使者,突然出现在天台上。
是使者团。
朴中元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大笑起来,“就凭你们吗?”
使者团与恶鬼帮战成一片。
“黎儿!”金侁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拔剑吧,侁哥。”使者没有解释。
金侁本来面色凝重,他看着使者,忽然变得放松下来,“来。”
使者握住了金侁的剑柄,本来虚无只有蓝色火焰的剑在这一刻变成了实体,使者双手用力,剑动了!
金侁的身子前倾,口中喷出鲜血,溅在使者的手和脸上。
胸口随着剑的移动而滴下血,落在地上,斑斑点点。
他疼得浑身都在发抖,最后跪倒在地上。
朴中元见到了鬼怪的模样,j-ian笑不已,他的y-in谋就要得逞了!
使者的脸上滴下鬼怪的血,他看到鬼怪痛的样子,更是如万蚁噬心,但他的手没停!
而鬼怪撑着一口气,双目似火,他紧紧得盯着使者。
没有来生的他,只有这最后的时间。
突然,使者眸中带泪、嘴角却含笑,他开口道,“侁哥,神说你不会死,却没说你是会痛的……”
什么?
那把剑就快要从金侁体内抽出!
金侁忽然想伸手去抹使者脸上的血迹。
使者完全抽出了剑,他笑了笑,说道,“我爱你。”
接着一个转身,只留给金侁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这个画面是那么熟悉,九百年前,也是这样,金侁彻底失去了他。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冲上去阻止这一切,却被两个地狱使者按住了。
“放——噗——”
又是一口血。
“王黎!”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夜空,但很快便湮没在了夜色里。
王黎在把剑刺入朴中元心脏的那一刻,转过头来,看了金侁一眼。
一眼万年。
王黎冲他微笑。
与恶鬼同归于尽,就是他与总部提的建议。
可是没有金侁的剑,他做不到这一切。
神在这次站在他这一边,所以……
他可以,替他了。
侁哥: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
对不起。
前世做了太多的错事,我没有做好一个王,也没有学会做好一个爱你的人,最后连自己也放弃,肯定令你失望了。
身为地狱使者,我一直都在品尝我的惩罚,等着继续而来的惩罚,却不想等到了你,更想不到,你是我最大最重的惩罚。
幸好,这一生,我不再是君,你不再是臣,我终于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为前世的自己赎罪了。
你曾说过,“这次听我的,以后都听你的”,没想到吧,这句话我听到了。
我当时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像块口香糖,缠着人不放。
后来我找到了记忆才知道,神听到了我隐藏的愿望。
——我希望你永远忘记我。
——我希望你先爱上我。
所以,我的将军,这次就听我的,原谅我还是如此地任x_ing自私。
再见了,将军。
金侁看到王黎的笑容,释然又悲伤。
血和泪布满了金侁的身体。
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全部的听觉、视觉都被王黎一并带走了。
剩下的所有力气,都用来说他曾跪在殿前说的话。
王黎没有听到的那四个字。
“臣,从无二心……”
☆、尾声
德华觉得,他的叔叔自从可爱叔叔离开后,整个人骤然展现出了他的实际年龄,真正变成了一个九百多岁的老人。
他没有白发苍苍,也没有满脸褶子,但他就是老了,他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连眼珠子都是不转的,终日目光呆滞,像个卧病不起、久不见光而脱离了社会的异类。除了必要的洗漱外,他不再有多余的活动。
他似乎要在使者的床上过一辈子。
哦,不对,他要在使者的床上过……剩下的数不尽的日子。
一个月前,德华接到金侁的电话,但是声音却不是他的,那个声音有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您是孙子吗?”
去你妈的孙子。
德华一听不是金侁,就放肆道,“我是你大爷。”
“哦,大爷先生,您好。”
德华:“……”
来电人语气焦灼道,“请问你认识鬼怪吗,他现在正在人类的医院,好像快要不行了……”
“你什么人哪?”德华一听就是骗子,肯定是叔叔的手机掉了被人捡到,成了诈骗工具,他质问道。
“我是,我不能说……鬼怪心跳呼吸全都没有了,您要不要过来看下,我们处理这件事情不太方便。”
德华这才觉得不太对劲,来电人刚才叫的是鬼怪,鬼怪的手机掉了也不至于暴露身份吧,越来越像真的了,越来越让人心惊r_ou_跳了。
“哪家医院?”德华的声音开始不稳。
“xx医院。”
“我马上到。”
一个着黑衣、手里拿着黑帽的人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等着柳德华,这身打扮他再熟悉不过,在看到这一身行头时,德华就必须扶着墙走了。
他注意到,这个地狱使者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刚哭过。
后辈地狱使者站起来说,“对不起,刚才医生说,鬼怪已经……没救了。”
德华的腿一软,他撑着长椅,咧了下嘴角,“开什么玩笑,鬼怪长生不老,这是常识!”
地狱使者低头,不吭声。
“可爱叔叔呢,我那位叔叔呢?他在哪?”
地狱使者吸了吸鼻子,“他……为了杀死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