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待那孩子懂事之后,接触到了更多的人,他一下子感觉到了憋屈,里面还夹杂着愤怒。特别是离开青岩,去繁濛拜师之后,这种烦躁和失落一下子凝聚到了极致。有时候,他会闷闷不乐的想:“为什么他养大的孩子,要对着别人笑?为什么要离开他的身边?他明明就比那个所谓的师傅厉害多了,他就可以教导他,甚至于是……”
想着想着,他却一时间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大概是他以前被那个小小的孩子依赖惯了,已经习惯了他的依赖,同时渐渐的,却也在潜意识里面希望他能够一直依赖自己?
他当时为这种失落找的理由是自己的习惯。可是他的心里却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因此便第一次让音音离开自己去千里之外的繁濛宗拜师。自己好在这个空档里面好好地想个明白。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习惯使然,或许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可是,几年过去了,他却越来越不习惯。反倒是原为这个,他和音音一下子仿佛被距离阻隔开了。那孩子再也不像是从前那样亲近,粘着自己,依赖自己了,多了几分疏离。他当时想,若是音音再不回来,他恐怕自己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某样东西即将要爆发了。
结果恰在临近爆发边缘的那时,因为天蛰退婚的,而音音也回来了。
明明无比熟悉,却又好像是初见一样。几年的时间,少年变成了青年,他直直的看着他熟悉的精致眉眼,他霎那间明白了,自己这些年烦闷的是些什么。
而那个一次次成为他和音音中间最大的障碍女子,只是他名义上的表妹。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无稽之谈。他看得见她眼中的爱慕,却一直视而不见。因为她根本就不曾入他的眼,他甚至于十分厌恶所谓的一厢情愿。
唯一的一次交集还是音音差点落水,而她嫌疑最大,本来他已经动了杀心,却碍于音音,当时放了她。却不曾想,她终还是成为了一个隐形的祸端。
“若不是她,音音……”
他低吟道 :“音音,我们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样子了?”
又或者,当年如果自己知道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就不会刻意的营造出一个,虚拟的,被他爱着的,“音音的娘亲”。也不至于今天,一切的开始,都成为了解不开的死结。
他眼中拂过很多往事,而石上的画面并未停下,依旧在前进。
画面中闪现过很多熟悉人的身影,而他只是把视线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
越往下,他眼中翻涌的波澜越大。直到他那个一直捧在心上的孩子,突然了无生息的倒在了地上。
“谁敢伤他?”他双眼赤红,几欲癫狂,周身涌现出来了剧烈的杀意。让石旁的树都被波及,开始颤抖。他手下更是不由自主的倾尽所有的灵力,去扫灭画面中最终逼迫他的人。
诡异的是,明明是虚境,那些被他用灭天道的道义所波及的人,尽数死去。他的额头析出了一层细汗,那个站在岸边一动不动的人影,唇角更是流出来了殷红的血。
然而,眼下那人灰飞烟灭,不入轮回的局面却改变了,他却变成了他手中盛开着的一朵解语花……
第一次受伤,有了虚弱的感觉,恰在此时,一丝黑气再次侵入了他的识海。
他垂下眼睑,缓缓的喘息:“还好,终是改变了你最终的结局……”
说完,虚弱不堪的神识便自动回到了河边的体内。
而那石上,突然间出现了“三生石”几个字,画面却并没有停止。
他不知道的是,他知晓的只是上一世的部分真相,可能也是这一世的,但是他却并没有看完。只是牺牲自己的大部分灵力,改变了一个死局……
也不知是前生,还是今世……
第46章 乱了
在无涯不知道的时候,子木和宫凛邪之间暗潮涌动,私底下偷偷的暗自较劲。
也或许无涯知道,只是当成了小孩子之间的斗气。由此放任他们去了,没有搭理。
到底是异魔界,黑夜也与凡间不同。没有那种夜间的凉意。而白天更是没有那种灼热感。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出一个乌黑的,蝶翅一样的斑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宫凛邪则看着无涯的侧脸在暗暗的出神。
“哼!不要脸!”子木愤愤不满的低声骂了一句。抬眼瞥了某个脸上表情“荡,漾”的女人,越看越不爽,“涯涯应该会讨厌她的吧!一个女孩子,竟然那么色!”
这一会儿,因为都在走神,他们彼此都未曾注意到周围的一切。一簇蓝色的火焰,突然间迎面袭来,因为速度太快,又太过于突然,无涯怔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那气势汹汹的火焰,眼看着便又铺面而来。
少年也是一下子呆住了,竟然也忘记了躲开。而这时,宫凛邪却是认出了,这是枯木的寂灭之火。
眸子骤缩了一瞬,便瞬间反应过来。行如鬼魅般的迅速抬脚。一脚将少年踢到了安全地带,然而另外一只手臂却极有侵略x_ing的勾住了无涯的腰,飞身落到了旁边。
那火焰这一刻恰好刚刚落到他们方才站着的地上,便见地上的一切生机便瞬间就被剥夺,
而寂灭之火所到之处,更是一片死寂,寸Cao不生。然而宫凛邪看到这里却皱了皱眉头,“枯木是自己的几大护法之一,他的寂灭之火威力不应该只有这么点的。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地上那渐渐溃散的火焰,宫凛邪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划过一丝疑虑。
“哼!暴露了吧!死女人!”
宫凛邪正想着,身边突然间响起来了一道幸灾乐祸的打趣。
少年跑到无涯身边,一边使劲儿的掰开宫凛邪紧紧勾着无涯腰的手,一边气呼呼的告状:“涯涯,这次你可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有修为,却隐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一看就是冲着涯涯你的美貌来的,目的不纯!哼!”
无涯面无表情的抬手挥掉了方才还是“小鸟依人”姿态的某个女人,这一刻变得“豪迈又霸气”的勾着自己的腰不放的手。
宫凛邪回过神来,便见无涯面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着自己的眼中却带有几分深意。顿时心虚了几分,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
无涯扬了扬下巴:“你是到底谁?”
宫凛邪垂下眸子,多情的桃花眼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突然抬起了头。处于被动的弱势状态一变,眨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控诉和委屈,仿佛是被冤枉了的小媳妇一样,不满的说:“我刚才可是不顾一切的救了你哎!即使是冒着被你发现的危险,你怎么能够始乱终弃,过河拆桥?”
箫子木:“好像是这样!”
“再一个,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没有修为。住在这里,没有修为,那就是死路一条!我只是反应比较快,修为比起涯涯你,其实还是差远了,所以你要好好保护我!”他说的真诚无比。
说完,在子木的目瞪口呆中,把自己那个比无涯高出一个头的个头硬生生的挤进了无涯的怀里。头靠在了无涯的肩上,一副“我很娇弱的”的模样。
少年当场简直就想要骂一声,简直日了狗了!
“还是不想承认吗?那我便要看看,你能够伪装到几时?”
无涯脑海中恍然浮现出几年前和那个人在河边放灯,所见到的那一对爱侣。其中的那个“女子”遮袖掩笑,“羞涩无比”的神情。总感觉哪里存在什么联系。
无涯没有动,也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微微垂眸,瞥见那明明高出自己一个头,却硬生生的要扮娇小的某人的乌黑发髻,若有所思。
少年看着无涯没有“拒绝”,以为他是默认了,趁着宫凛邪还在那里装的间隙,冲过来,一下子把他撞了出去,小小的身体趁机自己挤进无涯的怀里,抱住了无涯的腰,仿佛示威似的冲着一旁铁青着脸的宫凛邪嚷嚷:“哼!你想的倒美!涯涯只会保护我!你长得又没有涯涯好看,凶残的就像是一朵霸王花似的,还用得着保护哦?”
宫凛邪:“……”
他闻言不生气,反而突然勾唇一笑,邪气十足,“那我既然这么凶残,便由我保护涯涯好了!”说完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眼神越发的危险,直直的盯着少年勾着无涯肩膀的手:“至于你嘛,可以滚开了!”
箫子木:“哼!妈蛋的,居然还敢威胁起我来了!真是太没大没小了!”他转眼便对着无涯,指着宫凛邪脸不红心不跳的告状:“涯涯,他威胁我!你要给我报仇!”
无涯淡淡的瞥了一眼:“哦!”
少年闻言委屈了。
“乖!那你便威胁回去好了!”
宫凛邪:“……”
少年的脸上的失落委屈瞬间一扫而光,得意的扬起了小下巴。“哼!死女人,你才滚!”
那道蓝色的火焰诡异无比,这个地方是不能够待了,必须尽快离开。
而无涯没有再往下问,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也并不代表他不怀疑。他知道,一切的东西,在最后都必将露出它的真面目而已。况且在一开始,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恰恰是最好的方式而已。而不知情的少年,一路上在无涯耳边不停的说着那个危险的“女人”的坏话。
走在后面的宫凛邪原本就因为无涯已经起疑而有些心烦,心不在焉的。这一会儿,听着少年的那些“诋毁”自己英明形象的话,简直就恨得牙痒痒,“这个死小鬼,怎么越看越碍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