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柳湘懒得和陈得才唠叨，打算直入正题：“王爷之前说过的话，在下回去考虑了下。特来赴宴的，旁的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陈得才听着柳湘说的不客气，但是也知道他必定是妥协了，示意侍女梅儿退下，只留下包厢里两个人。柳湘见得包厢里已经被清场，当下猛喝了一杯酒：“咱们名人不说暗话，这粮食可以给你，但要给我五天时间调粮。”
“可以。”调动大批粮食自然需要时间，而要做得隐秘，更是难上加难。
“第二，你要给我商队通许的权利。”这也是肯定的，柳家不愿意放弃边境贸易的巨大利益，自然不会想着自己的货物每次都被陈得才横c-h-a一脚，那生意简直就没法做了。
“自然。”
“第三，我要亲自压货送到你们军中。以免有人走漏风声，这笔买卖做完后，我会立即反回江南。”
柳家的大本营还在清政府统治下的江南，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也是陈得才自诩抓住柳湘的命门之一。一旦他与柳湘会面的消息传出去，瓜田李下，没事也会被泼一身脏水，肯定会受到朝廷的雷霆之怒。
陈得才在心里盘算着柳湘的意思，心知柳湘是不愿意多与自己这些所谓的叛军多有牵扯，但他也有他的考量。
“好，我也知道你们怕走漏了风声，你可以派人跟随押运入仓，但不能超过二十人。”
至于这二十人到底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甘北，谁又知道呢？
呵呵，陈得才明显是打算吃了这么一大批粮食之后就卸磨杀驴了。
“说来，柳公子也是难得到这漠北之地，虽说漠北景色自是比不上江南，但也有其独到之处。不若这几日柳公子遂本王到军营中小住几日，也好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
这打着就是想把柳湘先扣住做人质的打算了。
柳湘闻言，面色巨变，但过了半晌，最终也是没有翻脸，似乎是忌惮着什么，只得说道：“即是王爷好意，那柳湘也不好推辞，且容我回去交代一番，自会前往。”
“无妨，晚点叫我的幕僚亲自作陪，以示诚意。”
作陪？哼！作陪还是监视，这种事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如此便一会见了。”柳湘瞪了一眼，又再次不欢而散。
第109章 回族叛乱（十三）
柳湘回了新浙粮行与掌柜甲三略微交代了一番之后，就随陈得才的幕僚去了陈得才在玉门镇附近的军营里。
柳湘入得陈得才的军营, 只见这军营看上去懒散的紧, 除了那门口有数多守卫，军营里远没有什么“五步一哨, 十步一岗”的模样，似是松懒的紧, 柳湘又遥遥看了看那些兵甲的武器, 但见寻常兵甲手里的武器都老旧的不行, 可见这些叛军的实力有多落寞。
“果真是残兵败甲, 日薄西山。”柳湘跟随粘杆处走南闯北也是有些见识的，只粗粗一观，便以把这些兵甲的战斗力摸了个大概, 心下略有不屑。就他想来，这场陕甘叛乱，若不是回族的问题太大，怕当地的驻兵就可以把这些人剿灭了。
柳湘跟随这幕僚走入一个较为精致的帐篷内, 但见帐篷里家具什么的倒也齐全，洗漱用品什么的看着也不少，可见陈得才还是有些良心。虽说实为监视和软禁，但到底也不曾怠慢了这位江南大商行的少东家，给他的都是一流的待遇。
“奴婢见过少东家。扶王特来派奴婢前来伺候少东家。”还是那位在长河楼中见过两面的事侍女梅儿, 似是因着陈得才的嘱咐，特意被派到了柳湘身边伺候。柳湘但见这位梅儿姑娘一脸的羞涩，不由也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想这张在粘杆处老是被人打趣的脸，居然老是引得姑娘家羞涩，这些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哦？
也难怪，粘杆处的血滴子们都是大老粗，各个心理审美都有点。。。自是不会觉得柳湘这张脸的杀伤力竟大到这个地步。
“无妨，即使扶王安排。你便自个随意便是，我虽是不乏人伺候，但到底也是能照顾自个。”
柳湘心里盘算着这个侍女梅儿可能是陈得才安排过来监视自己的眼线，虽然不耐烦有陌生人老是在身边晃悠，但也只能忍下。
梅儿见着柳湘并没有明显的拒绝她的存在，心下一暖，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期待：“那我去给公子烧些热水洗漱一番？”
玉门城外黄沙颇多，走走路，就容易风尘仆仆的。听了梅儿的话，柳湘也是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便也应允。梅儿当下便嘱咐人去背书。因着是初秋，陕甘半沙漠一带的水也不用怎么烧，放在太阳头地下晒一晒，便能得用。很快，下人就把水送了上来。
梅儿至此，上去欲要帮柳湘宽衣解带，她手指轻轻的拂过柳湘的腰间，只觉得自己身子都是一热，脸都是一红。柳湘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别扭，他家里在小时候虽也有安排过丫鬟伺候，但是大了后就被夏昌平相中，调到了粘杆处□□，想来也是有好几年没被如花般的姑娘近身过了。
“梅姑娘，你还是出去候着吧。我自个能行。”倒真不是害羞，柳湘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当下如此说道。梅儿闻言，心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但也知道“男女大妨”，只得说道：“奴婢还是在屏风外候着吧，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如此，柳湘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如此应允，走到了屏风之后。梅儿站在屏风外，但见的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柳湘搁置到屏风之上，透过朦朦胧胧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柳湘精干的身躯。梅儿不由在脑子里勾勒出柳湘屏风后的模样，不由得痴了。。。。。
花开两头。
且说柳湘被扣在了陈得才的军中，但丙二丙三等柳湘手底下的人都是淡定的不行。他们照着柳湘领走前的功夫，开始从甘北各地开始调动陈粮，然后通过一些暗线，打算把陕甘的新米不动声色的运出去。
如今甘北新浙粮行的粮食在陈得才的眼中已经成了他的盘中餐，所以要从他的眼皮子地下把粮食运出去，也是很有难度的。也亏得新浙粮行与当地回民关系还是不错的，有了一定的群中基础，倒也百姓会去做什么举报的探子。
“也难怪总侍大人如此安排，确实，把粮食先运往关外是要比运往中原要容易不少。”
甲三掌柜不由想起柳湘临走前的话：如今陈得才把持在玉门关外，肯定是不会轻易放人回中原的，但新疆不同。新疆一来乃是回族说了算，若是打着给回族送货的缘故，暗度陈仓，以当下陈得才想要反清必须依靠回民起义的情况，可定是不敢过分为难。
二来，甘肃地带乃是横架在两条山脉之中的狭长型地区，要想从甘北运往甘南，必定要经过层层关卡。不比新疆一带，地广人稀，随便找个无人区，就可以把粮食藏住。
“甲大人，之前你叫属下查探太平逆贼粮仓的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甲乙丙丁，因着甲部是最早随着夏昌平的，都是粘杆处的老人家，甲三论资排辈，倒也当得起丙部的一句大人。
“后生可畏，速度快啊，看看。”
甲三笑着赞了一声丙部，丙二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战白纸，然后用显影水泼了一下。但见白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副图。这些招数也是粘杆处里惯用的防止消息外露的手段。这白纸被水泼过，显露出的图案只能存在一炷香的功夫，过了时间又要重新泼过才可再看。但也不能泼的太勤快，否则纸就烂了。当然，这些门道，外行人是看不懂的。
粘杆处的血滴子都被专门训练过速记的能力，甲三只望了那图纸就几眼，就把这地图记在了脑中。他当下又拿过一张白纸，在之上用毫笔画出了一条线路图：“如此这应是最快的路径，只是不知守兵几何？”
一个军营的守卫数量多寡分布算是最难打探的，毕竟非军中熟人很少有能清楚的。但粘杆处不比往常，架不住我们有望远镜啊，更何况，夜视这种能力。。。说不得丙部里就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呢。
“这里，这里。。。”当下丙三也取过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起来，很清晰的在纸上写出了估测值。
当下这张图上显露地图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还需多备几各后路才是。”甲三点了点头，又用笔在纸上开始勾连，后定下了三条可供选择的路径，并与众人商议，选定了优先级别。
如此之后，众人在看着地图速记，把地图印在脑中，把纸焚烧成灰。
第110章 回族叛乱（十四）
五日的时间过得是很快的，在陈得才深深的期待中, 新浙粮行方面总算传来了消息, 说是粮食已经调动的差不多了，不过甲三掌柜特意说必须晚上才能运粮, 借着夜色以免被人瞅了去，走漏了风声。
对此, 陈得才不以为意, 只不过也嘱咐了去验货的人要仔细的看看货。柳湘因着提出要一起押货的要求, 陈得才自也不好反悔, 遂在当日允了柳湘出军营，同时叫上了之前那个幕僚和一百个亲兵一起同行。
黄昏时分，柳湘收拾完毕, 腰挎宝剑，怀里揣着从不离身的□□，走出了营帐篷。侍女梅儿一直陪着柳湘，直到送着柳湘出了军营。
“公子一路小心。”梅儿看着翻身上马的柳湘, 满心的爱慕几乎都要溢了出来，忙对着柳湘喊道。
柳湘在夕阳下，转过身，如玉的面庞在霞光映衬下更显得俊朗非常：“知道了，你回去吧, 外面风大。”这几日梅儿伺候的很是尽心，柳湘对于这个少女也有了一丝好感，当下也微微一笑。说完, 柳湘便策马向着远方驶去。
梅儿看着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的柳湘，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柳湘此去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当下心下一阵说不出的感伤，不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