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你不饿么?”
小猫抬爪,拍到了周尧脸上,靠着嘴的位置。
周尧讶然:“这是让我吃?”
“喵——”
周尧笑了:“这是给你的。”
伸手过来,小猫仍然不要。
周尧将另一半馒头拿在手上,一手往自己这边比划,一边递给小猫,示意一人一半:“这样行吗?”
小黑猫审视着周尧手中馒头。
“喵——来吧——吃了它——喵——”
周尧学着小猫叫声,试图和它更加亲近。
小猫歪着头看了周尧一会儿,突然猛的扑过来,“嗷”一嗓子扑上了周尧的手,狠狠的咬住了半个小馒头!
“唉你慢点,我给你掰小块点!”周尧这才想起,小猫太小,小馒头分两半对它来说也是太大了……
哪知小猫根本不在意,周尧手还没伸来,它叼着馒头就跑开了,自己用小嫩牙加小嫩爪,掉了一堆馒头屑,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就解决了!
嗷嗷啃的特别快!
周尧觉得吧,这半个小馒头不一定能满足它。
他又掰开另一个馒头,和小猫分着吃了。
因着一茶盅水,两个小馒头,周尧迅速和小黑猫搭建了友谊,小黑猫开始同意让周尧摸毛,但是只能两下,不准多。
它像会数数似的,到了两下,还要摸,就会一爪子拍过去!
周尧捧着小黑猫粉嫩嫩爪垫,一口亲在它在圆脑袋上:“看把你能的喂——”
小黑猫嫩爪糊了把脸,嫌弃的推开周尧,拒绝口水!
“哈哈哈哈哈——”
怀里窝着个傲娇的,会闹脾气,又软软嫩嫩的小东西,什么烦恼,什么理不清摸不透的局,通通甩到一边,周尧这下是真的放松了。
精神不紧绷了,头不疼了,睡意,也很快来了。
他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小黑猫已经不见,只有床头几缕黑色的茸毛,提醒他,昨晚一切都不是梦。
“走了啊……”
周尧披衣下床,推开窗户,看着空空如也的小院,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再来。
“要不要准备点小鱼干?”
“唔,都忘了给它起名字了……”
收拾整理好自己,周尧去见了大皇子。
昨夜经历,徐风之事,图纸相关,他大半都说与了大皇子,传国玉玺的猜测,封姜的出现,却都隐在了心里,没说。
传国玉玺太敏感,封姜现在又是四皇子的人,立场相对,他同大皇子……还没有那般交心。
大皇子很满意周尧行动力,也很惊讶:“竟然还有地下黑市?”
“是,”周尧点头,“徐风说此拍卖会消息十分隐秘,与会者手持特殊请帖,没有帖子的,不能参加。”
大皇子眯着眼,若有所思:“看来,本皇子得想办法c-h-a一脚了……”
“失踪重宝将现,必会引来周遭目光,皇上已下过圣旨,谁能得回重宝,他就禅位于谁,此一番,四皇子定不会袖手旁观……”周尧提醒着大皇子,见大皇子有仔细考虑的意思,他便不多留,站了起来,“大皇子若用的着,我周尧就在左右,必全力支持。”
大皇子颌首,目光欣赏:“这事,我还真得需要你帮忙,只不过眼下没个章程,待我想好了,再请你来。”
“那某就先告辞了。”
“行,有什么需要,你尽可同下面提。”
……
周尧难得有了空闲。
可做起事来还是掣肘。
比如他要查大盗图七的过往,还行,不必有什么顾虑,要查传国玉玺相关,就不行了。
他住在大皇子府,孤身一人,所有助手,护卫,连带丫鬟小厮下面跑腿的,都是大皇子的人,忠于大皇子,他没有自己的人。
没有自己的人,有些隐秘之事,就不能查。
包括之前他盯住的,身上带着舅舅之物的小偷。
小偷如今仍关在大皇子的私牢里,接受盘问,做为大皇子谋士,周尧可以假公济私看一看消息,想再接近,单独问话,却是不大好,太敏感了。
随着重宝,图纸消息一点点出来,这些小偷本没犯什么大错,偷过的东西不可考,当日没杀人,没嫌疑的,也不好老关着,不出几日,就会放出去。
周尧思量着,他得想个法子,怎么单独和那小偷相处一会儿,快准狠的将相关细节问出来。
还有商重已,怎么搞掉好呢?
总感觉这人知道的太多。
时机,他现在最差的就是时机!
时机……
瑟瑟冷风扑面,吹来淡淡梅香,一年又将过完,转眼就是新年。
过年……小年……
拍卖会不就是时机!
人多眼杂,能看到很多事,也能借机干很多事。如果他能想个主意,顺理成章的让大皇子放了那小偷,将小偷引到那里……
或许也有形势可用,一举制服商重已呢?
那么热闹,少个把人,找起来也难有头绪吧……
这晚,小黑猫没有来。
周尧做了一夜上乱七八糟的梦,睡的很不踏实,醒来看着放小鱼干的碟子,怔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才起身,将小鱼干重新收好。
……
午后,周尧去了清心茶楼。
他同鸿胪寺赖齐舒赖大人有约。
赖大人是舅舅好友,他得以在楚国都城暂时安顿,有机会出入锦华庭,也是赖大人帮忙周旋。自锦华庭宴上回来,住进大皇子府,他就一直想见赖大人,可惜不是赖大人有事不在,就是他时间不凑巧,一直没能见上面。
他有很多话想问赖大人,特别是关于舅舅的……
周尧提前两刻钟到了茶楼,一刻钟后,赖大人就到了。
他个子中等,体型略圆润,穿着绛色圆领绸缎棉袍,头戴滚了毛边的圆帽,笑眯眯背着手,气质温厚随和,一点都不像朝廷官员,像个富家翁。
见着周尧,他眼睛眯的更弯了,厚厚手掌一招:“我来晚啦!小尧可等久了?”
“赖大人一点都不晚,”周尧起身相迎,微微笑着,“是我心急,早就想见您,耐不住等,腿脚就快了些。”
“哈哈哈——那还是我晚啦!”
赖齐舒走到周尧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周尧一遍:“都说外甥像舅,你同你舅舅倒生的不像……不像你舅舅好,你舅舅那大方脸大厚唇,丑的实在有风格,你还是这样好,清润,贵秀,就是太瘦了。小尧啊,你以后可得多吃点,一个人在外头,得学着照顾自己。”
一个照面,几句话,他表现的距离不太近,也不太远,是一般应酬的样子。
可周尧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真意。
赖齐舒好像真的……很关心他?
可明明这才第二次见,彼此并不熟悉,赖齐舒尚要熟悉他的相貌,也忌讳着一些东西没把他叫到家中,舅舅的情面,竟是这般大么?
若如此,他的疑问肯定能得到解答!
周尧心情立刻热切起来,引赖齐舒入坐:“我长的也不怎么像我娘,与我父皇只像了两分,倒是听人们说,我长的很像先皇……”对方叫自己小尧,周尧也不介意拉近些距离,“赖叔叔,喝茶。”
“唔,这茶不错,汤清色润,入口回甘,看来小尧很懂啊。”
“只是听闻赖叔有这样的偏好,听茶博士推荐了一种,我自己倒不是很懂。”
“那也有心了啊,你能从几种中选中它,就是好眼光,”赖齐舒举起茶杯,透着光看,一边看一边点评,“你瞧它这颜色,看起来微黄,实则带着浅绿,光颜色就叫人能赏一赏;滚水冲开后,茶叶舒展似舞,回青曼妙,白雾升腾的云状绵软形廓……”
赖齐舒捧着茶杯,来了好一通茶经。
周尧对茶并不是很精通,浑浑噩噩的上辈子,光是挣扎着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后来短暂安稳,整个人扎进书海里,看的也多是经史,并没有专攻哪样杂学。
赖齐舒的话,他大半听不大懂。
不过他倒能看出来,赖齐舒是真懂茶,也爱茶。
他的记忆里,这位赖大人无心政事,是个混日子的,家中赏玩之物无数,不过赖大人并不崇尚‘贵重’二字,不起眼,用料不精致的小物件也喜欢,只要有故事,有美感,他都愿意研究了解。
这样的x_ing情,配上这略圆润的身材,脸上总挂着的温厚的笑,怎能让人不愿亲近?
不用多说什么,只这一会儿,周尧就对这位舅舅好友有了好感。
可这样的人,上辈子怎会卷进大皇子四皇子的夺嫡纷争里,命都没了呢?
周尧想不清楚。
他没有打断赖齐舒的话,只微微笑着,听他扯了小半天茶经。